原本計劃着開車遊覽的崔庚,卻在半途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爲對于奧斯陸這個慢節奏的城市來說,就算是放慢車速,也顯得太過匆匆,有些走馬觀花的意味。
漫步在奧斯陸的市區,看着街道兩旁散發着濃郁北歐風格的建築,聽着艾爾莎并不熟練卻十分認真的講解,崔庚似乎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百年滄桑。
步子慢下來之後,兩人之間的對話也變得頻繁起來,雖然還是艾爾莎說得多,崔庚聽得多,但初次見面時的尴尬早就一掃而空。
“好了,前面就是維格蘭雕塑公園,是以挪威著名雕塑大師古斯塔夫·維格蘭的名字命名的,公園有……額,反正是有好多的雕像,最著名的就是位于公園中央的生死柱。”
艾爾莎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昨天晚上很努力的看的,可是還是沒記住。”
“沒關系的。”崔庚笑了笑,沿着鋪好的道路走向公園之中。
維格蘭雕塑公園占地足有50公頃,公園内雕像比比皆是,但是多而不亂,錯落有緻。隻不過,對于初次進入其中的崔庚來說,他最明顯感受到的并不是那些矗立着在道路兩側的雕塑的精美,而是園内綠植的生機勃勃。
繁花綠茵,小溪淙淙,從遠處看上去,那些由銅、鐵或花崗岩精心制成的雕像反倒成了點綴。
當然這隻是崔庚的個人看法,畢竟不是誰都能隻通過簡單的一眼,就完全看出這些凝結着雕塑大師古斯塔夫·維格蘭畢生心血的雕塑的内涵的。相比于這些孤零零擺放着的雕塑,顯然之前遊覽的那些被時間賦予滄桑的建築,更加能讓人産生震撼與感歎。
但随着進園的深入,一座座雕塑移近到他的眼前,又走向他的身後,在加上艾爾莎努力的講解,崔庚也慢慢的理解了這些靜止的藝術。
不過這也和這些雕塑皆爲一人所爲,集中突顯着同一個主題有關,而這個主題便是人的生與死。
尤其當崔庚來到了整座公園的中心時,當他看到伫立在公園中心的生命之柱的時候,他突然也徒生幾分感慨。
“這就是生命之柱了,直徑有3.5米,高17.3米,感覺上可能和類似中國古代華表有些像,我媽媽之前給我看過照片的,它上面雕有121個……”
伴随着艾爾莎的講解,崔庚緩緩的環繞着生命之柱,視線也不斷的升高。
柱上密密麻麻交疊着的那121個情态不同、首尾相接、向上盤旋、競求光明、奮力抗争的裸體浮雕造像,從嬰兒出世開始,經過童年、少年、青年、壯年、老年,直到死亡,反映人生的全過程。人們有的沉迷,有的警醒,有的掙紮,有的絕望,組成了一個陡峭上升的旋律。
而這仿佛也描繪着墓人世界中那殘酷的競争和來之不易的扶掖。
走下了石台,崔庚提議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畢竟他們兩人已經走了快一個上午的時間了,雖然他自己并沒有什麽過于疲憊的感覺,但一路上總是在盡職盡責,不停在講解的艾爾莎,她的額頭已經能明顯看出一層細汗了。
找了一個排椅,兩人坐定,但艾爾莎還是沒有停下話語,指着排椅附近的幾個雕像說道:“你看,那邊那個是當時……”
“好了,好了,休息一下吧。”崔庚擺了擺手說道:“你不用這麽賣力的。”
“楚文先生給的酬勞卻是太多了,我總感覺自己不能勝任……”艾爾莎說道一般卻停了下來,或者說被一陣哭泣聲打斷了。
兩人循着哭聲的方向看去,發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小孩子正捂着眼睛,大聲的哭喊着什麽。
“出了什麽事情嗎?”崔庚關心的站起身,因爲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公園中已經隻剩下零星的遊客,而在他們兩人附近則更是空無一人,除了這個正在哭泣的孩子。
“好像是再喊什麽名字,我過去看看。”艾爾莎連忙跑到了小男孩的身邊,蹲下身子,一邊安撫着,一邊詢問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崔庚雖然也走到了她兩人的身旁,但卻因爲根本聽不懂挪威語,隻能在一旁幹着急:“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的,是這個孩子找不到媽媽了而已。”
艾爾莎的安慰似乎起了作用,小男孩漸漸止住了哭泣。
“那就好,附近有沒有廣播什麽的,還是咱們在這裏陪她先等一下。”崔庚四處張望着,卻并沒有發現什麽。
但這時已經止住哭泣的小男孩拉着艾爾莎的衣角,指着公園附近的一片樹林不知說了些什麽。
“他說,她媽媽好像是和人去了那裏面。”艾爾莎解釋道。
“那咱們帶他去看看吧。”
于是兩人便拉着小男孩走向他指向的樹林。
隻不過小男孩還在斷斷續續的抽泣,雖然樹林離他們幾人,但三人卻根本提不起速度。
“這樣吧,我先去裏面看一下,我畢竟會說挪威語,如果找到了也好交談。如果萬一裏面沒人,你們在這裏等着也可能遇到他的媽媽。”
“恩,那我現在這裏看着他。”
于是,艾爾莎又和小男孩解釋了一下,便快步走向了樹林的方向。
而留在原地的崔庚和小男孩因爲言語不通,隻能大眼瞪小眼的發愣,而可能是因爲崔庚闆着臉的原因,小男孩之前止住的哭又有了複蘇的迹象。
就當完全沒有和孩子相處的經驗的崔庚準備直接粗暴的抱起小男孩,去找艾爾莎的時候,突然他聽到樹林之中響起一聲驚呼!
雖然聲音傳到崔庚的耳朵裏已經有些模糊,但崔庚還是一下子就辨認出……那是艾爾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