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奇異帽子閉上眼睛的杜勒蹲坐在山丘的草地之上,站在一旁的奧格顯得有些焦躁,不停的踱步,在周圍走來走起,而就在這時,杜勒伸出的兩個手掌突然亮起微弱的熒光。
白色熒光的亮度愈來愈盛,逐漸的,照亮了他的周圍,尤其是他兩掌之間的位置,肉眼可見的,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光柱,但就在下一秒,所有的光像是約定好一般,一齊消失不見,隻剩下了一個孤獨的光粒,在微弱的夜風中飄忽不定。
緊接着,它如同飛累的螢火蟲般,直直的落在了杜勒面前的草地之上,摔成了無數細碎的光點。
忽然之間,光點被風揚起,一架由熒光構成的泛着淡淡白光的客機模型便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是這架航班嗎?”
奧格一下子便被這浮在空中的飛機吸引住了目光,似乎是怕自己嘴巴噴出的氣流擾動了它的形态,于是壓低了聲線問道。
“這就要問你操控的鴿子撞沒撞對了,反正這個時間附近就這一架快要降落的客機。”杜勒也睜開了雙眼,一邊說着,一邊拿掉了頭頂的帽子,而這時才發現,此時的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不過他此刻也顧不得擦拭額頭的汗珠,而是同奧格一樣,聚精會神的觀察着眼前的這架客機模型:
空客A330流暢的機體被完美的複刻了出來,而它翼展高達60.3米的機翼也按照比例,微縮在機身兩側。隻不過觀察它流體的機身,卻能發現幾處細微的凹陷和破損,以左側的機翼處最爲嚴重。
“好了,我要接入動态模拟了,你仔細看着點。”杜勒看着這熒光的飛機模型已經足夠穩定,對奧格說道。
就在他這句話說完,客機模型突然小幅的震動起來,接着開始機身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傾斜起來,但這并不是模型本身不夠穩定,而是在數公裏外的高空之上,那架被撞擊到鴿群的空客A330航班,現在就是這個狀态。
然後,透過半透明的機身,望向裏面的機艙,可以看到一個個細微的光點,每個光點并不是同機身一般,是純粹的純白,它們幾乎都摻雜些其他的顔色,而且它們還在一明一暗間不斷的變換。
“這就是飛機上所有的乘客了,如果他也在裏面,待會應該會有反應的。”杜勒趁這個喘息的機會,抻起胸前的T恤,胡亂的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說道。
而這就是杜勒天賦的全部了,将一個遠方的區域進行全息的光學微縮模拟,投影到自己的面前,就連區域中的生命體的生命體征都可以粗略的描述出來,而那些摻雜的顔色,則是每一個生命體專屬的特征,就像是指紋虹膜一般,是區分他們之間的重要标志。
“按照預估的計算,這架飛機就算是不會墜機,迫降時也會發生些事故的,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康斯坦丁’沒有在飛機上,或者他忍住不會出手。”
奧格目不轉睛的看着機艙中那一個個因爲恐懼和慌亂而顫抖着的光點,鼻息中噴出的氣流摻雜了些許炙熱與瘋狂的味道。
“别報太多的期望,之前幾次,不是連個鬼影都沒捉到嗎?再說,曆代的‘康斯坦丁’不都是号稱‘不死之身’嗎?萬一被他硬生生的扛過去怎麽辦?”
杜勒站起身,擡起手臂,把客機的光影模型移到了與視線水平的合适位置,顯然并沒有被他瘋狂的情緒所感染,平靜的說道。
“那根本不可能,在他們的眼裏,任何東西也沒有自己的身體寶貴。”奧格輕蔑的笑了笑。
但就在這時,機艙中一個看起來并不起眼的光點卻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
——白色的光芒,其中卻夾雜着血絲一般的紋路。
兩人注視的目光突然炙熱起來,但卻又在一瞬間充滿了詫異,他們相互扭頭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說道:“這顔色不對啊!”
“消息裏說過,應該是紫色吧……”杜勒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想從奧格那裏得到更加确定的支持。
而一旁的奧格眯着眼睛,緩緩的說道:“是純粹的紫色,我見過的,除非這代‘康斯坦丁’已經傳位,但這根本不可能。”
“哪……?”
“那就表明飛機裏還有其他的墓人……”
……
……
在機長超長發揮的操作下,這架空客A320努力在紛亂的氣流中,依靠自己唯一的一個引擎,擺正了機身,調整姿态,向着已經完成疏散,鋪滿消防泡沫的飛機跑道上沖去。
機艙裏的廣播也不停的安撫着驚惶不定的旅客,而旅客們似乎也被這長時間的壓抑的緊張感折磨的疲憊了,咬緊牙齒,沉默着等待最後一下的審判。
不過崔庚卻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依靠墓人超常的感官,注意着飛機的一舉一動,因爲倘若在最後的迫降過程中真的出了差錯,他可能是機上唯一能幹預那個局面的“人”了吧,而專注于飛機動向的崔庚卻沒有發現,坐在自己鄰座的那個旅客不知爲什麽,一直偷偷的注視着他,似乎是等待着什麽。
就在人們紛紛屏住呼吸,捏緊雙拳的時候,快速下降的飛機已經放下了起落架,準備最後與地面的接觸,但就在這時,原本隻是拖着長長的黑煙的左側引擎突然燃起了明火,而且火勢在凜冽的風中越燃越盛,轉眼間,就快要吞沒掉左側的機翼,這燃起的火焰在黑夜中像是逆風的火炬般顯眼。
雖然飛機跑道上已經鋪滿阻燃的滅火泡沫,而且機場也緊急調運了附近的消防車,可是若是這樣迫降,危險系數還是太大了。
而且率先注意到這一點的崔庚已經能模糊的感覺到,那高溫燃燒着的引擎中航空燃油在管道裏積存的壓力,已經快要達到一個極限,倘若再來一次劇烈的震蕩,比如迫降時無法避免的沖擊,定然會化作一團更加明亮的火焰的。
崔庚咬了咬嘴唇,看着機艙中再次變的慌亂起來的旅客們,終于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