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無窮無盡的痛感如同潮水般湧動,不斷的拍擊在崔庚單薄的身軀,可是他卻又覺得那痛苦根本沒有觸碰到自己的神經,兩者之間有一層紫色的迷霧間隔開來,就像是冰涼的麻藥潑灑在溫熱的傷口,不知這是一種不幸還是值得慶幸……
但神經裏傳遞的其他感覺卻無比真實,比如疲憊,而且它已經深深的滲入了骨髓之中,崔庚是一絲一毫也不想活動自己的身體了。
可他卻無奈的發現,從那層缥缈的紫色迷霧之中,仿佛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呢喃:
戰鬥吧!殺戮吧!
把眼前的一切都踐踏在自己的腳下吧!
這樣,你才能安安穩穩的休息……
縱然這不斷重複的聲音讓崔庚無比煩躁,可他卻發現自己像是一隻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即便理智在嘶吼,不斷的告訴他,自己已經到達了極限,但身體卻不得不聽從那似乎是從遙遠之處傳來的模糊不堪的指令,麻木的移動着。
但當它劃破胸襟前的布料,刺穿胸肌的纖維,撞碎微微凸起的胸骨……就像是燃火的隕石無情的撞擊在松軟的土地之上,它所引發的痛苦激蕩着一圈圈的波紋,久久不能平靜。
可這種痛苦卻無比真實,沖破了紫色陰霾的阻隔,一下子将崔庚從迷惘中喚醒過來。
崔庚突然發現自己的胸中有柄劍。
它的名字,叫做尋血。
而嵌入崔庚溫熱胸膛的尋血劍,也忽然點亮了位于劍格處的回路,之前從未啓動過的一份回路。
每一件煉金武器之所以能成爲傳奇的,是因爲它們都有一份唯一而且近乎完美的煉金回路,從誕生到毀滅,一直伴随着它們。
如果說煉金武器的本體就當于它們的血肉之軀,那隐藏在本體之中的煉金回路就是其中生長着的錯綜複雜的血管與神經。
當某個墓人真正的拿起了它,成爲了它的主人,隐藏的回路中的其中一部分便會進入它的主人的體内,構成一種冥冥之中的聯系。這也就代表着,一件煉金武器,在同一時間,隻可能有一個真正的主人。
而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不同的煉金回路之間的幹擾,這是自從煉金術誕生以來就從未攻克的難題,而這種現象,在頂級的煉金武器之間所表現的更爲嚴重。
所以,一個墓人,隻能擁有一件以傳奇命名的煉金裝備,這也是自古的定律。
而這也正是崔庚之前從未真正得到尋血的認可的原因……因爲崔庚的身體中,倒生心甲的煉金回路已經根深蒂固的紮根在其中。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倒生心甲爲了保護自己的主人,已經溶化成無數的碎片,散布在身體各處,之前散布開來的回路雖然還在苦苦支撐,但早已細若遊絲。
此刻,蘊藏在尋血之中的特有回路,摧枯拉朽般沖進了崔庚的血肉之中。
但神奇的一幕卻發生了,突然闖進了尋血回路像是綻放的煙花,給崔庚快要枯竭的身體帶來了新的生機,可雖然倒生心甲的回路已經快要熄滅,可卻在與尋血回路的糾纏中,藕斷絲連般依附其上。
如果還有活到現在掌握早已失傳的煉金秘術的墓人,看到此景,一定會颠覆他之前的三觀,而且他一定會将這一幕的每一分每一秒記錄下來。
因爲這是能改變整個煉金術的發現。
兩種不同的煉金回路,兩種傳奇級的煉金裝備的回路,竟然像是真正活了一般,生長在了一起。
而這也給崔庚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身體帶來了恢複的機遇,力量像是爆炸般在他的體内炸響。
就當崔庚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被撐爆一般,突然被洛瑞絲拔下的尋血劍柄,卻給崔庚帶來了一個難得的釋放機會。
純粹的力量,像是潮水般湧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溢出到體表之外,每一個細胞中的兩個核心,都被這激蕩的潮流所喚醒。
就在那一瞬間,崔庚體驗到了一種從未曾體驗服的感覺。
天賦,原來能這樣使用,像是呼吸般舒爽,像是心跳般富有節奏。
天賦,原來是這麽簡單。
輕輕一握,便在洛瑞絲驚恐的目光的注視下,穿過她的手臂皮膚和肌肉,直接捏住了她的臂骨,仿佛空間在他的掌控下,如同玩具般容易。
他微微一頓,裂紋便在白色的骨骼上蔓延開來。
但突然的液化,卻阻礙了裂紋的蔓延。
仿佛是透視一般,清清楚楚看到此景的崔庚,突然有些不喜,他開始讨厭面前這個名叫洛瑞絲的女人,和她獨特的天賦。
于是他用力一拉,伴随着一聲慘叫,崔庚的手中多了一根的白色的軟塌塌臂骨,而半蹲在地上臉色蒼白的洛瑞絲的手臂,也軟塌塌垂在地上。
正當崔庚将雙手伸向洛瑞絲跳動的心髒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男人溫和的聲音。
“夠了,她的罪,自有審判,你夠辛苦了,休息吧。”
……
……
對于殷素素來說,這幾天以來的經曆,就仿佛是做夢一般,那個突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男孩,那些神秘卻讓人無法抵抗的組織……
之前她以爲,當自己的“花期”過完時,自己便已經和那些名叫墓人的“人類”做了最後的道别,可是這些天的遭遇卻告訴她,他們就像是藏在腦海中的夢魇,一旦見過,聽過,接觸過,便再也無法驅離。
“老闆,市醫院已經到了。”
“哦,哦,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去,等事情好了,我再叫你過來。”
這是唯一能讓殷素素感到慶幸的事情,縱然經曆了那麽多驚心動魄與擔憂,可落落起碼還算平安無事,而且一個似乎是墓人組織的頭領還想自己保證,這次是他們的疏忽,他們将回來接下來的日子裏,嚴密的确保她們姐妹的安全。
雖然這隻是個口頭的承諾,可那個男人沉穩的話語,卻讓她找回了一些心安的感覺,而且,在他們的安排下,有稍顯擦傷的落落住進了市中心的醫院。
地下停車場雖然格外寬敞,而且燈光明亮,卻還是讓人感覺有些壓抑,下車的殷素素理了理頭發,快步走向遠處的電梯通道。
但隻顧埋頭走路,不知在出神想些什麽的她,卻沒有察覺到身後那輕微但一直緊緊跟随着她的腳步聲。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