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些正雜亂的擺在念雪的面前。
積存的灰塵覆蓋在那一摞摞泛黃的紙張上,久而久之,竟結成了一層厚厚的殼甲,怄藏着木纖維腐敗的特殊氣味。
那些資料被成摞成摞的胡亂堆疊在角落,如同倒塌碎裂的石碑,而夾雜在其中的記錄則變成了無人閱讀的墓志銘。
念雪看着這些幾乎和沙土融爲一體的資料,捏了捏手指,還是翻開了最上面的那本裝訂冊。可草草翻看了幾行之後,她卻眼神一變,顧不上飛揚起來的塵土,雙手捧起裝訂冊,仔細的浏覽起來。
…
……
1986年5月底,225号防空洞修建完畢。
……
1987年1月16日,協商完畢,雙方研究人員陸續進駐防空洞。
1987年3月11日,試驗項目正式立項,對外宣稱“代号10003”,以掩人耳目。
……
1989年11月底,第一階段試驗項目全部失敗。
1989年12月,經過總結修整,第二階段人體試驗立項,代号“庚”。
……
…
庚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的庚。
庚是崔庚的庚。
念雪看到這個熟悉的字眼,突然感覺呼吸有些急促,因爲她知道,自己終于找到了。她連忙向後面翻去,可是後面的記錄卻被一種紅色的顔料完全覆蓋。
在這無人想起的的防空洞角落,在這白熾燈昏暗的光線下,紙頁上着突兀的顔料紅的有些發冷,有些滲人。
但此時的念雪卻也顧不上這反常的現象,她現在隻想搜集到更多的信息,去補全那塊被人遺忘的空白。
可就在她放下那被被顔料染紅的裝訂冊之後,那紙張上的紅色竟開始流動起來,但不同于水的濕潤感,更像是細沙隐藏的粗粝。
它在自己相互的摩擦,抹去了紙張上記錄的碳素字迹,磨碎了糾結盤錯的木質纖維,消除了全部記錄的痕迹
但這還遠遠不夠,散落在整堆紙質資料上的它,像是久餓的蠶,沙沙的啃食着鮮嫩的桑葉,肉眼可見的,成摞的紙張被同化成鮮紅的細沙,然後加入到了這場銷毀行動之中。
但看着眼前的一切,念雪卻無法阻止,因爲她的眼前,隔着一片流動的紅沙,站着一個她熟悉的中年男子。
“白齊!”看到這張歲月也難以改變的面容,看着這個内堂有史以來最大的叛徒,念雪也難以壓制自己的情緒,隻得從銀牙之間狠狠地擠出他的名字。
“長大喽,不是以前那個叫我白叔叔的小姑娘了。”這個名叫白齊的男人正是之前給周凡下達任務,将林雨程哄騙至此的中年男人。此刻,他像是久在幕後,終臨舞台的演員,面對念雪滿含怒火的目光,卻如同聽到雷鳴般的掌聲般享受。
“你是故意讓我看到這些的?”念雪冷冷的問道,說話間,她把手悄悄的伸進了背上的雙肩包的夾層之中。
他擺了擺手,看着已經完全變成細沙的資料說道:“沒錯,是我故意叫人擺到這的,也是我特意讓你看不到的,不過放心,你是知道的,我從來都是拿真東西騙人的。”
“你這次到底想幹什麽?”
“這麽直接?那我也直接點,我有件東西在你們手裏。”
聽到這裏,念雪眼神一變,不由的說道:“神棺!?”
“沒錯,你說你的命值不值一座神棺呢?”白齊一邊獰笑着,一邊脫下手上的手套,露出鮮紅如同火炬的雙手。
“你的那個實驗已經成功了嗎?”
看到這個場景,念雪則稍稍退了一步,卻将背包中的劍柄握的更緊了。
緊接着,白色的嚴寒和紅色的細沙開始争奪這狹小的通道間的每一寸空間。
…
……
而在防空洞狹小的通道裏,戰鬥卻還是重複着之前一邊倒的局面。
洛班就像是開進巷道的重裝坦克一樣,雖然失去了轉向的功能,但此刻,他隻需要前進,不斷的前進,碾碎膽敢阻擋他的一切。
而跟在身後的周楷卻顯得有些悠閑,一邊通過無線電頻道向地面的董赫反饋情況,指揮着如同蠻牛般沖撞的洛班的前進方向,一邊不時的射出骨刺,收割那些倒地呻吟卻還在不斷掙紮着的生命。
但前方的洛班卻突然停下來腳步,措不及防的周楷一下子撞在他如同花崗岩一樣的後背上。
“你突然停下幹啥?”
“前面,有個門,咱們的門。”
周楷疑惑的從他的腰背和牆壁的夾縫中望了過去,一扇冰冷的防爆門立在路中,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不同于之前遇到的老式防爆門,這扇泛着清冷亞光的防爆門,周楷兩人無比熟悉,因爲這正是外堂科研部榮譽出品。外堂基地的很常見的配置,憑借可靠的質量和變态的防禦力,多個型号廣銷海内外。
雖然這款隻是外銷簡易版,卻并不是他們兩個憑借蠻力就能短時間破開的。
“董赫,怎麽辦?你能打開這扇防爆門嗎?型号應該是k-3。”
這時洛班卻用自己和蒲扇一樣的大手拍了拍正在商量對策的周楷,然後指了指門,戒備的說道:“它開了。”
“什麽?”
周楷向防爆門看去,突然發現不知何時,金屬色的防爆門突然被染成了紅色,然後在一陣沙沙聲中,特種合金複合材料的防爆門開始“融化”。
就像是跌入強酸池的鐵塊,防爆門開始被快速的侵蝕,這不是單純的腐蝕,而是更加快速而密集的切割,将染成紅色的一切,破碎成流動的毫無生命的細沙。
“兩位,請小點聲,不要打擾了我客人的休息。”
邁過倒塌的防爆門,走出一個中年男子,他打量了一下兩人然後說道:“容我自我介紹一下,前内堂第六室研究員,現在則是紅袍智囊,名字叫做白齊。”
這人正是本該在防空洞深處和念雪對峙的白齊。
“你是白齊?那個白齊!”周楷驚訝的說道。
“沒錯。”
“資料裏面說他不是個僞覺醒的墓人嗎?爲什麽他會擁有天賦?”這是才反應過來的洛班驚疑的和周楷說道。
之所以二人會這麽詫異,是因爲在所有的檔案資料和通緝宣傳中,“大名鼎鼎”的白齊被标注的都是未覺醒的墓人而已,因爲他的謀略和才識已經足夠恐怖。
而所謂的未覺醒就是一個墓人經曆初寐之後,身體的細胞已經擁有了副核,但卻沒有獲得相應的天賦,就像是一個被套上墓人枷鎖的身體素質稍微好一點的普通人一樣,是介于普通人和墓人之間的灰色地帶的尴尬無奈的存在。
“因爲那些都是我寫的啊,不過之前的我确實隻是個僞覺醒。但現在,感受一下我覺醒的力量吧。”
說罷,一股裹挾着紅沙的腥風從白齊的腳底盤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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