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突然挂斷電話裝出這樣一幅忙碌的樣子,是因爲……
“楚文,這是這次外堂行動的任務明細安排,你去往檔案庫裏存個底子。”
說話間,楚文背後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的出現的老人遞過來一個文件夾。
“哦,知道了師父。”
老人打量了一下他寬大電腦桌旁的各種零食,搖了搖頭說道:“來了内堂之後,怎麽變得這麽能吃了,叫你來着這,不是讓你成天坐在這玩電腦的。我總感覺還是寫在紙上來的靠譜,不适應你們内堂的風格啊,什麽都要弄成電子的。”
“哦,知道了師父。”
“就會這一句,行了我走了,我那還一堆事呢。”老人拍了拍楚文厚實的後背說道。
“那師傅,這次行動你會參加嗎?”
“我一個管後勤的,外堂還沒淪落的讓這樣一個老頭上場的地步。”說話間,老人背着手,走出了機房。
楚文打開文件夾,一邊掃視着上面的文字,一邊直接将手指伸進了一個特殊的端口,就這樣幾秒鍾的時間,屏幕上的桌面上邊便多了一個轉錄好了的文檔和數張原文件的照片。
這時他看了看一直不斷打進來的崔庚的電話,他歎了口氣,屏幕上接着彈出一個進度條,對話框下面發送的選項變成了藍色。
…
……
西伯利亞,這片幾乎占地球陸地總面積10%的廣闊荒原,幾乎就是野性的代表。像是人工密植一般的針葉林下,積存的來不及腐爛分解的枯枝敗葉,給這片人迹罕至的土地鋪上了一層粗糙的劣質地毯,但一道道冰冷的鐵軌卻将它無情的剪開,甚至連那列隊站立的樹幹也無法阻止它的前進,那些帶着不甘轟鳴到下的巨樹反倒成了它運輸的原料。
這是代表着人類文明的野蠻力量,它是維系着繁榮的血脈,不知疲倦運輸着深林的屍體,油田的血液,礦山的骨頭,換取着一串串冰冷卻能讓人爲之瘋狂的數字。
“西伯利亞這夠冷啊,洛班。”
半敞的鐵皮車廂呼呼的灌進清冷的林風,在加上這老式車廂本身行駛時的噪音和震動,讓周楷不得不用吼來代替平時的交談。
“今年這天氣算是暖和了,往常九月中旬第一場雪已經到來了。”
一旁的窩在幹草堆裏的俄斯羅本土人洛班懷念的看着掠過的林海,操着一口流利的漢語說道:“自從加入了外堂,就沒回過幾次這裏了,真是熟悉的味道啊!”
“快算了吧,你一個莫科斯人,到哪去吹西伯利亞的風,不過聞達那老頭是有點忒摳了,就這麽把咱們幾個撇到這荒郊野嶺的。”周楷往車廂外探了探頭,抱怨的說道。
“好了,别抱怨了,這樣偷偷的入境已經不容易了,畢竟準備時間就那麽點,咱們又不是正式的執行者,哪來那麽多資源,而且這次算是咱們第一次單獨出任務,都認真點。”
這時坐在角落的董赫拿下蓋在臉上的帽子,盯着周楷訓道。
“連個座子都沒有,前面不是有拉人的車廂嗎?”按照周楷的性子,他照例反駁道。
“話怎麽這麽多,行動條例的第一條忘了,隐蔽,知道嗎?也許你用的假身份,查不到你是誰,但是有心人絕對會察覺到其中的蹊跷,行動暴露了,哪怕你手腳再幹淨利落也沒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紅袍煽動資助的一個普通人的反動組織,撐死有幾個僞覺醒的墓人,分分鍾就搞定了。”看兩人的氣氛有些僵硬,洛班在一旁打起了圓場。
“别掉以輕心,别忘了,内堂又不是沒有給我們提供給虛假情報。”
這時周楷有些别有心機的看向車廂的另一側,那裏有個少女正在閉目養神。
那人正是傷病初愈的念雪,雖然是外堂的獨立任務,但她是以内堂守望者的身份鑽了個空子。
她的身份就類似于監工的性質,本來是一些大型的合作任務,防止任務中出了差錯,雙方相互扯皮推卸責任而設立的,但這個身份的出現就代表着雙方的信任已經跌入了冰點。
而且本次的任務連二級備案都沒有準備,她這個位置确實有點多餘了。但是她這次來,并不是爲了賺什麽積分,是聽到了一些其他的消息,所以她故意支走了伍萱潇,利用條例漏洞,強行插了個隊。
看着周楷挑釁的樣子,念雪并沒有什麽動作,隻是瞬間車廂裏的溫度就好像降了十度。
“好了,整天滿嘴放屁,閑的無聊是吧,差不多了,準備跳車。”董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裝備,起身打開了半閉的車廂鐵門。
“啊?不去前面的車站小鎮休息一下嗎?我想喝正宗的伏特加了。”聽到這個消息,像棕熊一般的洛班驚訝的從幹草堆中站起身來,大聲的詢問道。
“休息什麽,這裏到那個他們那個據點距離最近,召集咱們幾個人就用來幾天的時間,等你再玩兩天,估計那些人都跑的見不到影子了,速戰速決,有的時間給你休息的。”
說罷董赫率先跳下火車,其餘兩人也隻好就如同下鍋的餃子一般蹦下了飛速行駛的列車,翻滾緩沖之後,便化作跳躍的身影,消失在層層密林之中,似乎是在炫耀力量一般,全然沒顧同行的念雪重傷初愈的身體。但念雪似乎也并不着急,本來她也不是這個任務的執行者,她來這裏,是有着其他的目的,她輕輕地跳下車廂,辨認了一下方向,不緊不慢的走進了廣袤的林海。
而在這列長長的火車前列,溫暖的客車車廂中,八歲正苦着臉和一大杯格瓦斯“戰鬥”着。
“這味道不對啊,崔庚哥哥。”
“就是這味道,你非得要,還是吃點這個紅腸吧,等到站了,我給你找個旅館,你先在裏面待着,等我把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就去接你。”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崔庚本來隻想一個人過來,因爲雖然外堂已經介入,但刀劍無眼,危險總是無處不在的。可看到八歲經過那件事之後悶悶不樂的樣子,思前想後,最終還是帶他出來散散心,雖然八歲是個黑戶,但是有楚文的遠程一條龍服務,兩人還是很順利的到了俄斯羅,甚至連火車票都沒用操心。
雖然一路上和八歲有說有笑,但崔庚卻顯得有些心緒不甯。可能八歲也看出了他的壓力和焦慮,不時的提出幼稚的問題,想去轉移他的注意。
但在崔庚的心裏,焦急,不安,猶豫,各種情緒不斷的翻騰着,像是打翻的各色顔料,攪在一起。
他不知道這次莽撞的來到這裏,到底會發生什麽,他雖然相信外堂的能力,但卻擔心雨程,這個被牽連其中的普通人的安危,但是若真的見了雨程,又該怎麽面對呢?可如果暴露了墓人的身份,又或者她已經知道了一些歪曲的理論,是按外堂的慣例,修改她的記憶,還是選擇另一種方法,讓她保留得知真相的權利。
氣刹的噴鳴聲,打斷了崔庚的思緒。奔波的火車漸漸減速進站,像是一把修長的擊劍穩穩的收回了劍鞘。
但在幾公裏外的密林之中,外堂小隊的行動人員卻悄悄的将彈夾中的子彈壓上了槍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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