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人把這處平時極少超過十一個人的會議廳擠得滿滿當當,值得注意的是在座的并不全是在職的壯年男子,其中白發蒼蒼的老者亦不在少數。如果你眼足夠尖的話,還能從那些蒼老的面孔辨認出幾個在十幾二十年前活躍在華夏權力巅峰的人。
“就在剛才,我們收到了聯合體的正式通報,一個數量在百億級的異類軍團正在高速向我們接近,預計四天之後停靠在太陽系外圍,當天應該隻會發生一些小規模的局部戰鬥。從接觸戰到全面戰争,整個過渡期大概在一個月左右。”
“那聯合體方面是什麽意思,他們不是一直宣稱互助互防麽?”
“和正式通報同時抵達的還有他們準備向地球傳輸的物資清單,清單就在發給大家的文件夾裏,諸位都看看吧。”
一陣嘩啦啦的紙張翻動之聲過後,一位老者道:“都是武器?這說明聯合體不會置地球于不顧喽?”
“聯合體方面的答複很微妙,兵器裝備将會盡他們最大所能提供,另外他們有把握幫助地球安全撤離二十億左右的人口。”
“軍隊呢?影像資料裏他們那些打敗了異類的星際艦隊呢?”
“會有小部艦隊前來做支援策略層面的戰鬥,至于大型艦隊……地球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爲什麽?我們同志不是說七星世界的浮遊星堡已經有上萬艘了嗎?”
“看來七星世界的那個傳聞已經得到了證實——張小望失蹤了!聯合體裏面真正隸屬于他的嫡系部隊也就是亡靈、亞摩、卡薩,還有小部維薩人。遺憾的是,這些嫡系部隊大部分和張小望一起消失了。我們猜想,聯合體内其他的勢力并不想因爲地球流血。”
“報告!緊急事務!”
“什麽事?”
“聯合體特派員西門巨熊先生在外面求見!”
“快請!”
——
金色巨樹之下,世界燦爛如花。
張小望和法則子金色光華之下相對而坐。
“你跟誰學的意識吞噬?”
“阿箜,被你安插在亞摩時間線上的一個意識體女孩。”
“噢……是她……阿箜曾經是一個實力冠絕的異類君王,當年我親手将其隕落,憐惜其一縷意識不肯消散,便順手度她一程,沒想到卻把本尊度上了絕路。”
“我也沒想到,生死時刻,會是她的存在扭轉了結局。阿箜在我身邊一直默默無聞,我還一直拿她當玄幻型的IT人才用。”
“你是在諷刺我麽?諷刺我親手把自己一步步送上絕路。”
“我沒那個意思,隻是有感而發。”
“你應該諷刺我,華夏人說一子錯滿盤皆落索,而我卻是一錯再錯。”
“我不想諷刺你,但我得承認,我可憐你……”
“可憐我?可憐我輸掉了一切嗎?”
“不全是,我可憐你在這茫茫宇宙之中竟沒有一個可信之人。”
“我有八十億神座聯軍,四大神座嘯聚星河之間……”
“不要再騙我了,如果你真的和另外三位神座關系那麽好,當時也不會拼了命的幹擾秘書機傳送了。你應該很清楚,隻要我不失蹤,無論出現在哪裏也會被立刻送往七星世界……而七星世界現在就有神座聯軍坐鎮……你的生命之種再加上三大神座,難道我還會有機會?”
“你小看了本尊!”
“怎麽,你覺得對付我不需要動用其他三大神座?就是你這可憐的驕傲和自尊使你不肯以目前的狀态去見昔日老友?你覺得孤魂一樣的自己會被老友恥笑,所以在神源帝國才遇而不見?”
“我說了,你小看了本尊,七星世界不止有神座聯軍,還有你的光影軍團。”
“難道你是要告訴我,你并沒有被複活沖昏頭腦,這種時候還惦記着避免内部火拼以防異類漁翁得利?”
“否則呢?”
“如果是過去的我,說不定會相信你的。可是現在……你說的不錯,你一步步把自己推上了絕路,但同時被推上絕路的還有我。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我死不足惜,可我肩上扛着太多東西。”
“是,成大事者,必須不擇手段。但即使你懷疑我,我還是想告訴你——當日神座聯軍實是受我号令而來!”
“你不是說……”
“此刻不可信,難道昔日就可信了?”
“這不合邏輯,以你和三大神座的實力,你想要與我奪舍又何必費此周折!”
“是,可你的氣運爲你帶來了光影軍團,面對那樣強大助力的存在我無法視而不見。若是硬來,我會得到你,可我會失去光影軍團……也許還會同時失去神座聯軍和聯合體内的所有文明。本座說過,終其一生不過是爲了擊潰異類一血滅族之恨而已,可如果失去了這些,我縱使迷霧加身,隻怕也隻是深陷于命運的泥沼而已。”
“所以?”
“本座和你賭這一局!赢家通吃的一局!我若赢了,這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呵,那這賭局可不太公平,你赢面太大了。”
法則子的聲音漸漸浮于凋零:“可我終究是輸了……”
那光華般的身影蓦然崩散,猶如散開的光斑粒子在金色巨樹之下崩塌。
“神座聯軍,是你的了……若果有異類清絕之日,勿忘本座所付艱辛……”
張小望起身站起……
——
北海軍醫院。
一直昏迷不醒的傻子蓦然翻身坐起:“我這是在哪?”
坐在床邊打瞌睡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媽,被忽然吵醒的這位大媽很不高興,一來被人吵醒美夢本來就很難高興,二來病人蘇醒意味着她要失業了……要知道,這份護工的報酬可是平時的四倍……唉,沒想到才上班沒幾天傻子就醒了。
大媽恨恨的看着他,恨不得拿起闆凳來再給傻子砸暈過去——如果病房裏沒有監控的話。
“醫院呗,還能是哪!”
“我爲什麽在這?”
“哎呦喂,失憶啦?太好了太好了,快躺下,快躺下,失憶的人最需要人照顧了。”護工大媽眼見工作有緩,頓時又喜笑顔開起來。
傻子試圖回憶一些事情,但不想剛剛勾起一個記憶的苗頭,難以置信的訊息量便鋪天蓋地的沖了過來……那是另一個生物橫跨無數時間線的記憶……
傻子隻覺得腦袋炸開了一般,雙目白眼一翻,身體再次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護工大媽見狀越發笑的見牙不見眼,她擡擡眼皮看看牆角的監控攝像頭,不情不願的摸出手機換上了另一副面孔:“顧小姐,剛才病人醒了那麽一會兒,對,也就幾秒鍾的功夫。醫生?啊……我已經叫過醫生了,您馬上就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