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個例子,去參加喜宴,涼菜上來的時候大家普遍都很矜持,最多随意夾幾筷子塞塞牙縫,等雞鴨魚肉端上來也隻是剛剛進入熱身階段,到蝦蟹海參王八上了桌那才是整場就餐的高潮,這種時候就看誰的筷子運用的更娴熟,誰更不要臉了……
現在母星這點東西,隻是涼菜而已,海參王八還在後面呢。
叮囑完畢,衆人繼續打掃搬運收尾,張小望把儲物空間收起,把鬼居空間的入口固定在原地,然後和阿箜閃起一道白光來到了一座地下基地内。
周圍一片漆黑,唯有阿箜紫色的眸子散發着微微的紫光。
“怎麽開燈?聲控?”
張小望用力的咳嗽了幾聲,又伸手啪啪一頓拍。天花闆上閃爍起一盞盞的光斑,然後随着一陣輕微的響聲依序亮起,将整個地下基地照的亮如白晝。
阿箜笑嘻嘻的看着他道:“望哥哥,現在就算是你們大華夏說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吧?”
張小望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不要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有空多看看思想品德什麽的。”然後指了指彈藥儲存室“幹活,幹活,先裝那些彈藥,然後再裝機器人。”
阿箜分流到七星網絡的那一縷意識此時還在滿世界串遊着找地下基地,要想接管眼前的操作系統就隻能親力親爲了。
張小望走到彈藥室門口把儲物空間張開,阿箜則走到操作台前将意識浸入。片刻之後,彈藥室的門緩緩收起,倉庫系統旋即也開始運作,一隻隻機械爪抓着一個個箱子沿着懸浮軌開始向儲物空間裏運送。
即使是全自動搬運,把三個倉庫搬完也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張小望在這看了幾分鍾就開始覺得無聊,放眼打量一下這座地下基地的周圍,除了面積小一點,和之前那座基地幾乎一模一樣。張小望忽然聯想到——地上的城市也和之前的首都城市一樣嗎?
他旋即打開了粒子探頭的檢索界面,但随後發現之前撒下的粒子探頭數量太少,它們并沒有探測到這座城市。于是便走到了阿箜所在的基地操作台前:“阿箜,你能把這座城市的天眼系統調出來給我看看麽?”
阿箜點點頭,一道半環形的屏幕随即投射了出來,閃爍片刻之後,整座城市的監控信息出現在了屏幕中央。
監控區分爲重點街區和普通街區。張小望想了想,在重點街區點了下去。
半環形屏幕彈出了一個更大的子屏幕,上面排列着數百個監控畫面的小窗。
走馬觀花的匆匆一覽而過,這座城市的建築和那座首都城市并沒有什麽區别,一樣的網格布局,一樣的方形大廈。張小望有點搞不懂,即使這種布局被發達文明認爲是最科學的,可把所有的房子都建成一模一樣又是爲哪班?就算蓋成一模一樣,也好歹挂幾個牌子吧,比如巴黎皇家别苑私人豪邸,又或者江南皮革廠之類的。
一邊想着,他一邊快速的拖動着那些監控小窗,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麽特别之處。就在這時,一個一閃而過的紅點引起了他的注意,當把那個小窗拖曳回來,張小望看清那個紅點是什麽,他不由笑了——那是一面飄揚的紅旗。
這顯然是這座城市的七星幸存者的投降标志……這面紅旗被插在一閃打開的小窗口上,還有兩個七星人正趴在小窗口向下張望。
張小望把這副畫面放大,想看看他們在看什麽,可是鏡頭拉到大廈底部以後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那裏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大廈底部裝甲上沾滿的那一層厚厚的褐色血垢讓張小望感到一陣惡心,他快速的把鏡頭拉了起來……
等等!
什麽也沒有?張小望猛然一驚,他飛快的把鏡頭又拉到了大廈底部——那裏确實什麽也沒有,不止是大廈下面什麽都沒有,整條大街都是空無一物!
那些瘟疫人去哪了?!
張小望雙手連點,飛快的将無數監控小窗放大,重要街區、普通街區、市中心、城市邊緣……沒有……全都沒有……如果不是大廈裝甲上那一層厚厚的血垢,張小望簡直要懷疑這座城市是不是從沒被瘟疫人光顧過了。
這個星球上所有的瘟疫人都在集結?張小望首先想起了這些瘋子怪物那逆天的溝通能力,在首都解放戰的時候,它們隻用了一分鍾不到就動員了全城的怪物群起圍攻。
那麽,會不會是它們已經動員了全球的怪物,正在向熊貓精和烏洛蘭他們駐紮的首都前進?數億瘟疫人一旦從城市的四面八方開始進攻……
一念及此,張小望冷汗都下來了,立刻打開了通訊群:“小蘭大熊,我這座城市裏發現點情況,你們那裏一切正常嗎?”
片刻後,烏洛蘭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這邊一切正常,長官,您遇到麻煩了?”
“我這邊還算順利,可是這座城市裏的瘋子怪物不知道都哪去了,我懷疑會不會是這些瘟疫人正在聚兵,想給你們那邊來一波大的。”
“長官,這邊不用擔心,城市外圍有粒子探頭和巡邏隊,我們的警戒範圍有三百公裏,即使有什麽意外發生也有足夠的時間應對。”
“那好吧,總之你們多加小心,警戒範圍可以考慮再擴大一些,我在這邊再調查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挂掉了通訊,張小望又思忖片刻——這些怪物的移動速度,能夠支撐它們進行千裏突襲嗎?自己應該是想多了吧?可是它們到底爲什麽消失了呢?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找剛才那幾個七星幸存者問問不就知道了!
——
誰也看不出這裏曾經是一片草原,這裏曾有着齊人高的雜草,因爲視線所及之處已經皆是血肉殘屍。
齊膝深的血水翻湧着層層泡沫,難以計數的無頭瘟疫人橫屍在這泥濘的血沼之中,它們的屍體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周圍低中間高,堆成了一座巨大的血肉金字塔。
在那血肉金字塔的最高處,一團至黑無極的煙霧在缭繞閃爍。這一團虛無的黑霧似乎有着腐蝕空間的力量,黑霧周遭的空間在不斷的變成一顆顆粒子向着地面落下。
下一刻,那黑霧猛地化作巨大的雙翼轟然散開,現出了裏面的人形生物。
事實上你很難判斷它到底是一個生物,還是隻是一個人形的虛空裂隙,直到它向着這個世界一步跨出,那仿若虛空的表體之上驟然凸起難以計數的面孔。
那些面孔形态不同,表情各異,有憤怒,有恐懼、有麻木,有狂笑,有痛苦,有獰笑。
然而它們的嘴巴裏卻發出着共同的聲音:“神……格……之……種!”
這仿若億萬個聲音同時發出的低吟——五情縱睥,六欲橫溢,似黃鍾大呂,又似虛空深淵中傳來的陣陣歌聲……
那虛空生物驟然發出了一聲咆哮,這咆哮随即得到了百萬聲低吼的回應——在這血肉金字塔的周圍,是猶如海洋一般的瘟疫泥潮……
它一手伸出,面前的空間便仿若鋪天蓋地的百葉窗一樣翻卷了出去,虛無的裂縫與空間的條紋在眼前的世界交相輝映,當這一道道虛無消失殆盡,那虛空生物連同着瘟疫泥潮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