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望心中暗想,這把敵人挫骨揚灰扒皮去骨看來同樣是我大華夏的傳統習俗呀,不過想想亡靈一族所遭受的傷亡,似乎這麽做也并不算過分。
烏洛蘭繼續說了下去:“随後的數百年内,我們潛入深深的地下休養生息,順便煉化對方遺留下來的湮滅長弓和火焰戰甲。湮滅長弓和火焰戰甲的煉化令我感到無比強大,我甚至覺得自己達到了那些時空局級神明們的境界……”烏洛蘭全身的瑩綠光線出了陣陣閃爍,由此可見當初那元帥級神械所帶給她的震撼,但她又恢複了平靜“後來的事情,我在塔克拉瑪幹已經對你說過了,擁有了巅峰力量的我帶領亡靈一族從地底深淵之中回到了地面,開始創建我們的理想國,後來就遇見了法則子……”
“其實我好奇很久了,那個法則子到底對你說了什麽,竟然可以讓你放下一切立刻從歐洲返回華夏。”張小望好奇寶寶的屬性再次作了。
但這次接茬的卻是熊貓精:“其實還能有什麽,不外乎和人類的哲學三問一個道理——我是誰?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這三個問題數千年來就像一個魔咒一樣折磨着絕大多數的妖怪。”
張小望驚訝的問道:“妖怪也問這種閑的蛋疼的問題?”
熊貓精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妖怪對于這個問題的困擾可是要遠遠大于人類。畢竟你們好歹還知道自己是爹媽生出來的,還能胡謅出自己老祖是猴子變的這種答案。可是我們呢?都是忽然之間憑空而降,仿佛天和地的産物。可我們都知道,地裏隻能種莊稼,天上除了臭氧層子啥也沒有,哪有什麽天精地華之産物這種東西……所以……我們到底是特麽是誰?從哪來,又要到哪裏去?”
熊貓精歎了一口氣,臉上顯現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憂郁……雖然一隻憂郁的大熊貓有點違和,但他的确是有些憂郁:“最開始那些年,出于這個世界的好奇,對自身實力提升的欣喜,再加上彼此之間不斷的搶地盤,時間過去的哇哇快,大家還沒什麽多餘的功夫胡思亂想。可是蚩尤之戰就像一記閃電劈醒了所有的妖怪——爲什麽時空局的人會把我們定義爲異類?爲什麽一定要把我們除之而後快?”
張小望能明白他們的思路變化。在蚩尤之戰以後,妖怪們的逍遙時代也就随風而去了。歲數最小的也活了幾百年,全都是一肚子花花腸子的老妖精,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沖擊自然就會引起一陣思潮。就像人類那樣,工業革命讓人類開始看清這個世界,開始重新定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至于近代的信息爆炸地球村所引的思潮就更不消說了。
似乎是爲了緩和情緒,熊貓精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這些問号懸浮在每個妖怪的心頭,很多妖怪因此鬥志全無乃至悲觀厭世,這也就是萬妖軍團成立的基礎。說白了,就是一幫面對悲觀的未來不知所措的迷茫青年。既然無法得到答案,那就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妖怪尚且如此,亡靈一族就更不用說了。妖怪好歹還有個指望,比如吃的好點,住的好點,娶的媳婦好看點……”
張小望聽到這裏心中猛然一動:“等等,娶媳婦?妖怪可以娶媳婦的話,那不是意味着妖怪可以有血脈的延續,那人口的問題就不應該是問題呀。”
熊貓精苦笑起來:“如果近代這些老中醫能穿越到那個時代,那肯定每個山頭都貼滿了不孕不育的小廣告……”
“當我沒問,你繼續,你繼續。”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個道理張小望還是懂的。
熊貓精繼續說道:“亡靈可比普通的妖怪慘多了,他們可是喝口西北風就能飽的家夥。你想想那個畫面,一個亡靈在夕陽下迎風而立,雖然它實際上是在喝西北風,可這畫面就自帶憂國憂民憂人生的屬性呀!可以說他們從誕生開始就飽受哲學三問的困擾,因爲沒有任何的他們最擅長的事就是思考呀。如果不是當年小蘭對他們許下的建國宏願,天知道那些亡靈會做出什麽事來……”
眼看熊貓精越扯越遠,張小望試圖把話題拽回來:“所以,法則子告訴了烏洛蘭哲學三問答案?不過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熊貓精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小望一眼:“因爲……法則子,也找到了我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對我和烏洛蘭說的是同樣一番話。對吧小蘭。”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黑透了,烏洛蘭的眸子在夜色中閃爍着星辰一樣的光芒:“如我一直所說的那樣……我是誰?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我亡靈一族的命運,一切答案皆在長官未來的路上!”
“吾輩何人?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華夏無數仙妖的萬年之惑,皆在你日後徐徐張開的手掌之中!”熊貓精的神情從未如此嚴肅。
張小望莫名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轉身看向一直默然不語的李輕盈:“那你呢?也是因爲這個才來的?”
李輕盈身上缭繞的水銀白霧猶如螢火蟲一般在夜色中飛舞,卻默然不語。
“那你當年到底有沒有打到神源帝國?”張小望見她不說話,換了一個問題。
李輕盈帶着水銀般的光華轉身向夜色之中走去,冷冷的撇下了一句話:“該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