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距離城市郊區都有二十公裏,公交車都不通這裏,最後還是雇了一個三蹦子穿過一片莊稼地,又穿過一片人造防風林,最後又穿過一條幹涸的河道,颠了快一個小時才來到了這處所謂廠房。
這處廠房占地大概三千平米,周圍全是旁邊那條小河淤積的沙土地,因此視線所及基本都是荒地,隻有這處用簡陋的紅磚牆圍起來的廠房。房東似乎已經來了一會兒了,此時就站在大門口一邊抽煙一邊等着,看到三蹦子老遠就迎了出來,顯然這裏平時也沒什麽人來,所以房東一眼就判斷出這肯定就是要租自己廠房的租客了。
“張老闆吧,我姓王,叫我老王就行。”房東很熱情,并沒有因爲張小望年輕就看輕他什麽的。
張小望和這個叫老王的中年男子握握手:“您客氣了,帶着我轉轉吧,這裏以前是做什麽的啊?”
老王道:“咳,啥也沒做過,建成之後就一直空在這裏。”
張小望心裏一激靈:“爲什麽?不會是兇宅吧?”
老王大笑起來:“老弟說什麽呢,看你年紀輕輕怎麽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
張小望心想要是把我家裏那些鬼随便撇過來倆三隻看你還會不會笑話我封建迷信。
老王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繼續說道:“這河裏不是前年來水了嘛,我和幾個夥計就打算在這弄個水上樂園來着,你看,基本整個院子都被太陽棚罩起來了,那邊就是泳池,還有這邊的休息室,就是還沒怎麽裝修。”
張小望問道:“那河裏的水呢?”
老王倒也是實在人,也不隐瞞:“都怪咱事前沒做好調查,都弄的七七八八了才知道上遊被南水北調工程給截了,這條河從今以後算是廢啦,上次是最後一次來水,以後再也沒水下來啦。這不,這裏就一直荒廢下來了。後來我看這麽一直閑着也怪心疼的,就幹脆看看有沒有别人用的上,所以就給挂到網上去了。哎,張老闆,一直還沒問你,你租這做什麽用啊?咱老王可是實在人,這裏可荒,幹啥都不太方便。”
張小望一愣……是啊,我租這總得有個理由啊……我到底要幹點啥呢?
一個念頭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在腦海中閃現出來,然後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打算開一個流浪動物救助站。”
老王啪的一拍巴掌:“好想法!仗義!就沖你這想法,這房租也不能多要你的。”
張小望卻被這一個巴掌拍清醒了,開一個流浪動物救助中心似乎是自己一直以來隐藏在心底的一個夙願,以前是有想法沒能力,這次倒是無意中把這個心願給了卻了。而且,不是花亡靈的錢違反時空局員工條例麽,我做公益這總和諧的不能再和諧了吧?
再加上收養流浪動物,也就有了把整個場地封閉起來的理由,畢竟許多流浪狗和流浪貓還是有一些攻擊性的。
既了卻了自己的心願,又規避了時空局員工條例,還解決了私密性的問題,這簡直是一箭三雕啊!張小望簡直敬仰起自己來——果然人善人欺天不欺啊!果然好心自有好報啊!
房東老王确實是個厚道的熱心人,完全沒有狗眼看人低,一點都沒有給張小望先被輕視後來拿錢打臉的裝逼機會。聽到張小望打算做公益性質的流浪動物救助中心,越發熱心起來,帶着張小望将場地的所有角落都仔細看了一遍。
總的來說,這裏各方面基本都符合張小望的要求。首先夠荒涼,距離這裏最近的人煙也有十公裏,不遠處還有一處防風森遮擋視線。其次這裏基礎設施還算完備,至少有電線扯過來了,還有一個柴油發電機——當然這些其實不是太重要,畢竟秘書機就等于一個行走的核電站。後院還打了一個水井,水塔和輸水管道也都已經鋪好了的。
院子中間有一排平房将整個場地分爲了前後院,前院主要就是泳池和太陽棚,後院還有一棟帶地下室的占地二百平左右的二層小樓,一層是一個飯廳加六七個小間,二層是一個客廳加八九個小間。雖然都沒有裝修,但接手之後自己稍微收拾一下也夠住了,反正家裏隻有自己一個人類,也不用講究那麽多。
倆人很快就當場拍闆,房租一年十萬,定金什麽的就免了,明天上午直接在這裏交接租金和合同什麽的。
告别了房東老王之後,張小望又是一路颠簸,天色擦黑才回到小區。在回來的半路上他和大熊就通過神械和戰鬥手镯聯系了一次,聽大熊的聲音似乎一切都很順利,所以張小望此時也是歸心似箭,在小區門口順手買了兩個手抓餅對付吃了便急匆匆的趕回了家裏。
一推開門張小望的第一反應就是進錯門了,屋裏站着十幾個黑西裝黑襯衣黑領帶黑皮鞋的青年男女。一時間張小望覺得自己誤闖了山口組總部,又覺得好像到了某個殡儀館現,如果不是那個穿西裝的胖子太顯眼的話,說不得他就要點頭哈腰的道歉并且掉頭就往外走了。
“領導,回來啦?你看看我給咱們置備的員工制服怎麽樣?牛逼不?”熊貓精以大腹便便的人形态雄踞在若幹黑衣人之中,還真有幾分黑社會老大的派頭。
張小望哭笑不得:“不怎麽樣!牛逼你妹啊!”
他指了指周圍由亡靈用生态僞裝出來的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女:“就你們打扮成這樣,剛在小區露頭就會被那些戴着紅箍的老頭老太太給盯上,連小區門口都出不去警察叔叔就截住你們要身份證了!”
熊貓精一拍腦門:“哎呀……疏忽了,疏忽了。”
張小望繼續道:“咱們本來就不是主流社會裏的普通職業,一切都得以低調爲主,大熊你也是混了幾千年的老妖怪了,怎麽這種事還要我提醒你?”
大熊讪讪的抓抓後腦勺:“飄了,飄了……說來也奇怪,之前我一直挺冷靜的,但是兜裏突然多了幾百萬之後,忽然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窮人乍富!小人得志!哎,這西裝有沒有給我弄一套?”這西裝的料子好像還挺不錯的,而且版型也挺好看,看着看着,張小望也有點心動了。
同樣一身黑西裝一副幹練禦姐範的烏洛蘭拿着兩個袋子站了出來:“那當然,而且您是我們的長官,所以西門大人還特意給您買成了紅色的,還有一件風衣呢。”
還别說,這套西裝和風衣還真是特别紅,紅的特别鮮豔,紅的特别喜慶,就差在領口插上一朵寫着‘新郎’的小紅花了。
而且自己身處一群厲鬼之中,穿一身大紅真的合适嗎?這和華夏流傳了幾千年的那些迷信傳統真的不違和嗎?
這個妖怪的審美……堅決是靠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