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個人是皇帝,與皇子。
血緣親情,是永遠無法割舍的。
從墨逸之回到都城入朝這些日子以來,她可以深切的感受到老皇帝對越君宸的處處偏袒與寵愛。
似乎這個小兒子,極爲得老皇帝的心意。
越君宸聽了墨逸之的話,神色未變,但那背負的雙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青筋盡顯。
他所要承受與隐忍的,沒有人能夠代替。
但一切的一切,現在隻是一個開始。
……
這日朝臣依舊按例早朝。爲的不過是聽聽有什麽最新消息。
朝務由修繼爲首的各位老臣與皇子們商量着來辦,到也沒什麽難處。
隻是老皇帝一日不醒,所有人就難心安。
且時日越久,不免有些人連修繼的話也開始質疑了。
老皇帝病倒後,便立即以皇帝的名義召一直在地方督造的二皇子與三皇子回都城。
兩位皇子接了诏令,按日子算也該回來了,但卻一直遲遲未歸。
這點也算當下頗爲棘手的問題。
說句不好聽的,老皇帝沒有立下遺诏,若是突然一命嗚呼了,這六位皇子之間的帝位之争,就不容避免了。
即便是當下,墨逸之也有一種将要一觸即發的不祥預感。
等了數日,墨大将軍的信箋終于等到了。
書房中,墨逸之急忙打開絹帛,就着昏黃的燭火細細看來。
但是絹帛之上,沒有墨逸之所預期的局勢分析,或指點她該如何處之。
反而隻短短一句話。
“但憑我兒應心而爲。”
字字蒼勁有力,墨逸之好像能看到墨大将軍端坐與大帳中,邊關的豔陽映照着他略顯蒼老卻剛毅的面容。
一切但憑我兒心意而爲……
短短的一句話,墨大将軍卻是将墨家,将墨家軍,甚至邊關萬萬将士的興衰榮辱,命運前路,都交到了墨逸之的手中。
一張薄薄的絹帛在手,隻因那一句話,卻令她覺得分外沉重。
這一夜,墨逸之整夜難以安睡。
翻來覆去,腦中皆是來到這古代十幾年的點點滴滴。
很多本以爲已經忘卻了的事情,卻忽然一下子都湧現出來。
邊關的草原,冬日的皚皚白雪,旱年的滿眼黃土……
淩厲的刀鋒,将士們的呼喝聲,戰場上那低沉的号角……
好像一切都近在眼前一般,但一伸手,卻抓了個空。
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再回到那禦風疾馳的遼闊天地,而非如金絲雀一般,圈養在這富麗堂皇的囚籠中面對爾虞我詐與勾心鬥角。
“笃笃笃。”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墨逸之一下子坐了起來:“何事。”
“六皇子召公子火速入宮。”門外傳來穆炎低沉的聲音。
墨逸之凝眉略思,速速整裝出了門。
快步向府門走去:“可知所爲何事。”
穆炎看了墨逸之一眼:“二皇子與三皇子拒诏不肯反悔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