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煜的事......”
劉瑑話未說完,便隻見白敏中面色大變,當即回身關好門窗,低聲喝道:“你們都知道些什麽?!”
白敏中不蠢,還很聰明,雖然劉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但其瞬間便已明白他想說什麽。
劉瑑與鄭颢相互對視一眼,而後笑道:“白相莫要擔心,我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想知道!”
白敏中自然不信,當即又問:“究竟何人派你們來的?”
鄭颢笑着插話道:“今日朝堂之上白相說得那番話難道忘了麽?”
白敏中心中一凜,道:“是馬元贽?!”
鄭颢随即大笑:“哈哈哈!白相是聰明人,我等官職低微,這種事可不是一件小事,也并非我們二人便能扛得起來的!”
聞言之後,白敏中雖不置可否,但也明白鄭颢所言非虛,無論劉瑑也好,鄭颢也罷,擔不起這樣的欺君之罪,背後若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力量支持,便是自己這當朝宰輔都不敢觸動這根底線。
而馬元贽不同,其擁有策立之功,又手握五萬禁軍,即便是這樣的欺君之罪,但對于馬元贽來說,也足以掩飾得天衣無縫。
正如此時的自己,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卻依舊不敢多說半個字。
“老夫原本以爲此事是......”
“以爲是陛下的意思?”鄭颢笑道:“若是白相如此認爲倒也不錯,你我同朝爲官,做得皆是爲陛下分憂的差事!”
“哼!休得花言巧語,若是如此也算爲陛下分憂的話,那陛下豈不成了無道之君?!”白敏中黑着臉說道。
不待二人說話,白敏中緊接着又問:“說吧,你們究竟是何目的,有何居心?若是要老夫做哪些悖逆臣倫之事,老夫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向陛下禀明一切!”
“白相言重了,我等具是忠于大唐之良臣,又豈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呢?不過......馬中尉想要什麽,白相真的不知道?”劉瑑笑道。
“那爲何馬元贽不親自來找老夫?!”白敏中滿臉狐疑地問道。
“方才說了,白相是個聰明人,而一個聰明人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鄭颢望着白敏中,笑道:“不是麽?”
白敏中聞言,想了想後沉吟道:“馬煜之事是陛下親自過問的,此事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太久!”
“那三名仵作白相不是已經處理好了麽?”劉瑑随即說道。
“你們......”白敏中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一舉一動竟全部已在馬元贽的監視之下,甚至連那三名仵作的消息都已經掌握。
“最重要的是陛下那裏,若陛下問起,老夫該如何交代?!”白敏中将聲音又壓得低了些,滿臉怒容,但卻又偏偏無能爲力。
鄭颢笑道:“陛下那裏自有别人去解釋,白相大可不必憂慮!”
“誰?”白敏中追問,盡管自知馬元贽遠非表面看上去這麽簡單,但還是不由暗暗吃驚。
劉瑑随即說道:“這個便不需白相操心了,而今白相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何事?”白敏中問。
劉瑑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一道正式的诏書!”
......
仇士良府。
“如此說來,馬元贽倒的确拉攏了白敏中,那鄭颢與劉瑑呢?”
仇士良無須,但右手卻不斷地輕輕搓着下巴。
角落處的那雙眼睛望着這一幕,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韋廣聞言後搖了搖頭,道:“這二人除了今日去見了白敏中之外,倒是沒查到與其他人來往的證據!”
“李浈!”
正在此時,角落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緊接着一直隐于暗處的那道身影終于緩緩出現,正是嚴恒。
此時的嚴恒早已沒了以往的憨氣,取而代之的是臉上的那一抹略帶着邪異的笑。
似笑而又非笑。
“李浈?!”
顯然韋廣早已知道了嚴恒的身份,更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仇士良聞言也不由望着嚴恒。
嚴恒笑了笑,道:“鄭颢、劉瑑與鄭從谠三人都曾是李浈府上的坐上之賓,韋中丞的人似乎并不怎麽好用啊!”
“嚴恒,你此時莫要說這些風涼話,倘若你肯去做的話,又何苦本官勞心費力!”韋廣冷笑道。
嚴恒聞言目不轉睛地望着韋廣,而後撇了撇嘴笑道:“好啊,若你不怕被陛下察覺,又嫌自己活得太久的話,那我馬上就去辦,明日一早保證連他們三個睡了幾個女人都告訴你!”
“你......”韋廣氣結,正欲開口怒斥,卻見仇士良擺了擺手,笑道:“好了,你們二人都是咱家頗爲信任之人,怎麽到了一起就變得勢同水火了呢?!”
說罷,仇士良望着嚴恒說道:“常之,你方才說他們三個此前與李浈走得較爲親近,此事可當真?”
嚴恒淡然一笑,道:“我與李浈原本情同手足,仇公是知道的!”
聞言之後,仇士良點了點頭,歎道:“可惜如今你與李浈的關系已然決裂,否則咱家倒是有意将那後生拉到身邊來!得到此人便等同于得到河朔三鎮的支持啊!”
仇士良的臉上透着毫不掩飾的惋惜,絲毫沒有察覺到嚴恒目中一閃而過的那一抹殺機。
“有他,無我!還望仇公莫怪!”嚴恒靜靜地說道。
“哈哈哈......”仇士良聞言朗聲大笑,而後走至嚴恒跟前輕輕拍了拍其肩頭,笑道:“倘若你不說這句話,咱家倒是看輕了你呢!”
趁着嚴恒不注意,韋廣狠狠地剜了一眼,而後說道:“仇公,既然這三人與李浈走得親近,那會不會李浈也參與了其中!甚至......”
韋廣看了看仇士良,而後一臉凝重地說道:“甚至李浈便是幕後的這隻手!”
仇士良聞言一愣,而後看了看嚴恒,笑問:“常之,你最了解這個李浈,你覺得他是否真如韋中丞所言呢?”
嚴恒看了韋廣一眼,而後說道:“李浈此人心思缜密、陰險狡詐,絕不可以常理度之,韋中丞所言倒也并非沒有這種可能!”
聞言,韋廣不無得意地看了看嚴恒。
“哦?”仇士良笑了笑,而後又問:“理由呢?咱家與他無冤無仇,甚至連一面之緣都不曾有過,他爲何要幫着馬元贽陷害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