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看來的确如此了!”高骈随即應道。
“不錯!而且我們的計劃要變一變了!”李浈突然笑道。
“怎麽?難道不出關了?”高骈追問。
李浈搖頭笑道:“不,出關,隻是此次我們的目标要變,此番出關隻攻契丹、室韋!”
“回鹘牙帳緊鄰室韋和介部,既然已攻室韋爲何不攻回鹘?”高骈緊接着又問。
“呵呵,若我沒猜錯的話,那利此番回去必另有所謀,所以回鹘這些殘部根本不需我們動手便會有一場内亂!”李浈笑道。
“内亂?何以見得?”一直不曾說話的徐良問道。
李浈稍想了想後緩緩說道:“其實這也不難理解,烏介将那利一家滅門,若放在回鹘強盛時那利自然不敢生了二心,但如今回鹘衰微,烏介甚至需要室韋的庇佑才能有一處容身之地,而如今那利又手握兵權,于公于私他都不會放過烏介,若說他沒有二心的話,怕是沒人會相信!”
“可烏介不僅給了那利一個右賢王,而且還将自己手中的兵權一并交與他,難道烏介就想不到這些?”高骈滿臉狐疑地問道。
“哈哈哈,烏介想得到,但他卻不得不這麽做,一則因爲那利繼承了葛邏的兵馬,這二來麽,我猜烏介身邊定還有那利的幫手!”
聞言之後,劉合點了點頭說道:“将軍的意思是說,這那利想要做回鹘的可汗?”
不料李浈卻是擺了擺手,道:“不,即便是那利有這個野心,卻也沒這個資格,雖然其手握兵權,但硖跌氏曆來便是回鹘汗族一脈繼承者,那利稱汗名不正言不順,必不能使人順服,劉将軍莫要忘了,在烏介的身邊還有一個葛撚特勤,還有一個權相逸隐啜!”
衆人聞言不禁恍然大悟,劉合忙道:“将軍的意思是,那利要立葛撚爲回鹘可汗?”
李浈則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想那利此前必定與葛撚達成了默契,葛撚助那利拿到兵權,而那利則助葛撚登上回鹘汗位,如此那利一來大仇得報,二來又身處高位,何樂而不爲呢?”
說到此處,李浈搓着下巴想了想,而後繼續說道:“所以依我看來,那利此番攻我不過是以此爲借口順利拿到兵權罷了,他根本沒心思與我大唐開戰,所以我們若是攻回鹘的話,那利不僅不會回援,反而我們倒是幫了他的大忙!”
嚴恒聞言則想了想後說道:“若我們去提醒一下烏介的話,說不定能讓他召回回鹘士兵呢!”
“嚴恒兄弟糊塗,先不說我們說話能不能讓其信服,即便是烏介信了,如今那利手握兵權又怎會聽他?我們坐收漁人之利豈不是更好些?”不待李浈答話,高骈便搶先笑道。
“千裏兄所言極是,對于回鹘,我們隻需觀望便可,反倒是室韋與契丹兩族近年來實力逐漸增強,日後倒是個麻煩!”李浈點頭說道。
“那石城與盧龍縣之圍......”劉合欲言又止。
李浈聞言當即囑咐道:“此地依然按原計劃實行,請劉将軍速援盧龍縣,何将軍則援石城,但是切記,敵動我動,敵靜我靜,若我沒猜錯的話,此番進攻平州一定不是那利的主意,即便是他引兵而來,也不過隻是應付差事做做樣子而已,以他的謀劃絕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兵力損失在我唐軍手裏!所以,隻要兩城僵持不下,敵兵必退!”
“那不知将軍何時出關?”劉合又問。
李浈聞言後卻是轉而向徐良與高骈二人笑問:“兩位将軍,不知我們何時出關?”
二人聞言後相互對視一眼,而後異口同聲答道:“即刻便可出發!”
聞言之後,隻見李浈緩緩起身,而後擡手整理身上鐵甲,老将劉關早已将兜鍪遞上。
李浈伸手接過,而後一臉鄭重地将兜鍪戴好,望着堂下起身而立的衆人,李浈輕聲說道:“高骈、徐良、嚴恒、骨朵達聽令,即刻整備兵馬,帶足三日糧草,出關!”
“喏!”四人齊聲應道。
劉合見狀則沖李浈拱手說道:“老夫預祝将軍凱旋而歸!”
......
盧龍縣外。
那利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陰鹜,嘴角也依舊一如既往地微微上揚着,隻是其面對的卻并非盡在咫尺的盧龍縣,而是回鹘牙帳的方向。
無論烏力罕也好,還是那利也好,似乎都并沒有攻城的打算,雖說二人都并不善攻城,但與二人來時那般的洶洶之态比較起來,這樣的平靜着實讓守軍有些摸不着頭腦。
烏力罕尚且佯攻幾次做了做樣子,而那利竟直接命全軍就地紮營,似乎其根本就沒有攻城的打算。
帥賬之内,細嫩的羊肉在篝火的炙烤下發出滋滋的響聲,油滴順着木叉墜落而下,使火焰燃得更旺了許多,将那利及衆将的臉龐罩上一層血紅之色。
隻見那利随手用刀片下一塊羊肉,而後肆無忌憚地放入口中大快朵頤,酒香混雜着肉香彌漫于帥賬的每一個角落,讓人未飲便已先醉上了幾分。
“啓禀右賢王,大唐援軍已到盧龍縣!”正在此時,賬外一名回鹘騎兵禀告道。
聞言之後,衆将忙将剛剛端起的酒碗放下,目不轉睛地望着那利。
而那利卻似乎并不擔心,隻是微微笑了笑,道:“無妨,他不動我便不動!”
衆将聞言面面相觑,卻又不敢多言。
那利眼角輕挑,順勢将手中的彎刀仍在地上,淡然笑道:“怎麽?爾等對本王的決定有何不滿?”
衆将聞言忙道不敢,那利則緊接着說道:“此番聯軍攻唐,雖說是我族大汗的主意,我族也是精銳盡出,在攻鹽城時又是我爲先鋒,其他三族不過是坐享漁利罷了,此番又讓我等前來攻城!”
說着,隻見那利起身走至賬前一伸手将賬簾掀起,指着遠處說道:“諸位且看,此城之堅遠勝井陉,當日葛邏攻打僅有三千守軍的井陉尚且不可,如今面對這盧龍縣城又如何去打?即便我們自唐軍處剿來些攻城之物,但放眼軍中根本無人能夠熟練操作,匿舍朗明知如此卻還命本王前來攻城,其居心何在?!”
衆将聞言後臉上神情無不現出憤慨之色,此時隻見一名回鹘武将疑惑地問道:“那不知右賢王準備如何?”
聞言之後,那利的臉上随即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