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隻見李浈緩緩轉過身子,對高骈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也明白,千裏,你可知道我最瞧不起你的是什麽嗎?”
高骈一愣,不知李浈是何意思。
“你太冷靜了,甚至有時候比鄭畋還要冷靜,冷靜得讓人害怕,正如此次你并沒有如鄭畋那般勸我,因爲你知道沒人能攔得住我,你跟着我不過是想時刻盯着我罷了,似乎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值得你沖動,能值得你不理智,你會是一名好将軍,但你卻算不得一個男人!”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将不可以愠而緻戰,這個我懂,所以你無需跟我說什麽大道理,因爲我的道理隻有一個,決不能讓我的家人受到半點傷害,一個男人在自己一生中總要做些沖動之事,功虧一篑也好,賠上性命也罷,此番若能救得阿姊則罷,若救不得,我李浈在此立誓,整個深州的兵都要去爲阿姊陪葬!”
說罷之後,李浈再不理高骈自顧邁步而去,這一次,李浈的步伐堅強而有力。
高骈怔怔立在原地,一旁的旅帥見狀低聲問道:“高将軍,這如何是好?”
許久,高骈方才逐字逐句地說道:“留下一百精騎!”
“那這些人”旅帥指了指跪倒在地的衙役小吏問道。
高骈看了衆人一眼,而後冷冷說道:“殺!”
話音剛落,便隻見一名士兵自外而入,而後沖高骈拱手說道:“啓禀高将軍,城頭有一城守悍勇異常,兄弟們拿他不住!”
“小小城守都拿不住要你們何用?”高骈聞言怒道。
“那人手持一杆大槍,接連挑傷我們十幾名兄弟,隻因我們人手不夠所以一時才”
“十幾個人都拿不住?”高骈忙問。
“此人确是極爲勇猛!”那士兵當即答道。
“哼!既然如此,那本将便去看看!”
與此同時,定州。
定州兵馬使朱玉一臉狐疑地望着手中的魚符,而後又看了看堂下那名士兵。
“那些回纥藩賊怎麽會放着北邊的深山老林不去,反而跑到南邊的深州了呢?”朱玉自言自語着,臉上顯得大爲不解。
“我家将軍也對此不解,所以才緊追了去,不想到了深州之後竟是找不到回纥人的半點蹤迹,反而陷入深州兵馬的包圍,故而才向您求援?還望将軍火速馳援!”
這名老兵言辭懇切,臉上一副焦急之色。
“若你所言屬實的話,那麽便可以斷定成德軍與回纥人有所勾結,在這是時候勾結回纥人,那王元逵難道是瘋了麽?”朱玉依舊一臉的疑惑,因爲王元逵對朝廷向來還算是忠誠,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爲何他會勾結回纥人。
“這個小人倒是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深州的那五千兵馬早已事先埋伏妥當,待我們已進入深州之後便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措手不及之下我軍死傷慘重!”那名老兵緊接着說道。
“嗯!”朱玉點了點頭,略一沉思之後便不再多想,當即起身說道:“不管什麽緣由,方進如今身陷重圍,我等自當出兵!不過事關重大,此事還需馬上禀報張使君才是!”
當高骈帶着李承業回到義豐縣城後,張直方與鄭畋、嚴恒不見李浈蹤影,當即心中猛地一沉,問道:“澤遠呢?”
高骈聞言卻是一臉無奈,隻得如實相告,張直方聞言之後頓時驚得面色煞白,口中連連罵道:“這蠢貨,簡直是自尋此路!!”
“你爲何不攔着他?就由着他如此胡來!”鄭畋頓時沖高骈大聲吼道。
高骈卻是一臉頹喪地答道:“你都攔他不住,我又能做什麽?”
“不行,我這便前去深州助大郎一臂之力!”嚴恒說着便要往外沖去。
“我随你一并去!”高骈說着也緊随其後跟了出去。
唯獨鄭畋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連連搖頭道:“完了,都是瘋子!蠢貨!”
“現在說這些沒用,快想想辦法,我們總不能在這裏傻等着!”張直方焦急地說道。
事已至此,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所料,眼看着事态變得越發複雜,張直方此時已是心如亂麻。
“還能怎麽辦?我們手中哪還有多餘的兵力,隻能等着定州的援軍!”鄭畋口中長歎一聲,無奈地說道。
但話剛一出口,鄭畋卻是豁然起身,對張直方說道:“不知你可能調得動義豐以及周邊諸縣的兵馬?”
張直方聞言後頓時明白了鄭畋的意思,趕忙答道:“按理我是無權調動的,不過我若親自出馬定能調來!”
“那好,可在一日之内調出的縣又幾個?”鄭畋又問。
張直方想了想,道:“算上義豐的話,有五個,唐昌、深澤、無極、鼓城!對了,在鼓城尚有一處騎營,估摸着至少有兩千兵馬,當初是阿耶爲了監視成德軍的!若我親至,當能調出來!”
鄭畋聞言大喜,粗略一算的話,也至少有六千兵馬,雖說戰力不及張直方帶來的那三千鐵騎,但總比沒有要強得太多。
“好!既然如此,你火速前去,務必在日落之前将這些兵馬帶至深州,到了深州之後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妄動刀兵,見了澤遠便是綁也要将他綁回來!”鄭畋緊接着說道。
張直方點了點頭,而後徑直離去。
此時隻見鄭畋擡頭看了看天空,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口中自言自語道:“澤遠啊,這次你可是闖了大禍!”
除了高骈帶走的一百精騎之外,李浈将餘下的兩千九百名精騎分成兩路,右路繞道鹿城,左路徑直南下直奔深州城而去。
一直以來盧龍、成德雖同爲河北藩鎮,表面上雖并無争端,但暗地裏卻是各不相讓,多年以來兩鎮相互監視,也相互節制,也正因如此,兩鎮自武宗一朝時便不曾有過大的動亂,對于朝廷的命令也是言聽計從。
而這些都不得不歸功于兩鎮邊界的那些“耳目”,正因有他們的存在,才使得兩鎮始終不敢有絲毫異動。
而位于深州邊界之上,便有着這樣的一群耳目,确切地說是整整三千名成德騎兵。(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