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大漢身高七尺有餘,較那老者足足高了兩頭,生得濃眉虎目,滿臉的絡腮胡須使得其看上去更加兇神惡煞。
幾名大漢手中拿的均是胡人才用的彎刀,但相貌穿着卻是地道的漢人,見老者手遞錢袋,衆大漢不由發出一陣哄笑,爲首大漢一把将錢袋奪過,看也不看地大笑道:“你這幾車的貨物再加上你們幾個小命,難不成就值這些?再去取來!”
老者聞言正欲開口央求,卻隻見大漢揚起彎刀架在老者的肩頭,怒聲罵道:“老東西你若是要錢不要命的話,某便依了你!”
老者戰戰兢兢地連連擺手,道:“壯士饒命,我再去取來便是了!”
說罷之後,老者又返回車隊自那一堆貨物中取出兩個錢袋,略一猶豫,而後一咬牙又遞給那大漢:“還望各位壯士行個方便,老朽跑着一趟也不易,而且還要養這麽多人,着實本小利薄啊!”
大漢結果錢袋在手中掂了掂,随即眉頭緊皺怒聲吼道:“沒錢也不打緊,卸下一車貨來,你們自可離去!”
說罷之後,大漢沖身後衆人使了個眼色,而後衆人随即一擁而上七手八腳便要卸貨。
老者見狀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大漢面前,口中連連央求道:“還望壯士千萬手下留情啊,老朽在這給壯士磕頭了!”
大漢見狀擡起一腳将老者踹倒在地,而後揚起彎刀便向下砍去。
“殺!”
正在此時,隻聽一聲厲喝,五名手握橫刀的男子一前四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衆大漢面前。
爲首那大漢還不曾反應過來,便覺自己頸部一涼,而後一道血霧噴薄而出。
而就在那大漢的身體還未倒地之前,那男子便已調轉身形向其他人殺了過去。
隻要手中橫刀在握,他們便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唐精兵,雖隻有區區五人,但面對一倍于自己的劫匪,他們的臉上隻有森冷的殺意。
目光所及,定爲敵人要害;刀鋒所指,必是血肉橫飛。
身經百戰與烏合之衆的區别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優劣立判。
十餘名大漢面對這五名大唐精銳步兵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甚至有的人連呼救聲都來不及喊出便已血濺當場。
刀刀封喉,一擊必殺,這種高超的殺人技巧與果決冰冷的心境,唯有無數次的刀山火海,無數次的屍陳盈野,又無數次的死裏逃生方能練就。
也許他們不懂得什麽吟詩作賦、也不懂得什麽從商營繕,因爲殺人,才是他們這一生唯一會做的事。
以前如此,以後依然如此,直到有一天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方才算是徹底終結。
商隊衆人哪裏見過這樣的景象,當即吓得目瞪口呆,腳下連連後退,瑟瑟發抖的一群人蜷縮在一起大氣不敢出。
而那老者早已癱軟在地根本再也無力起身。
頃刻之間,十餘名劫匪便再無一活口。
但即便如此,五人卻依舊還是依次檢查過确實全部斃命之後,方才橫刀回鞘,徑直走向那少年所在的牛車旁。
“使君,解決了!”一名男子叉手行禮。
少年聞言後點了點頭,心中頓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少年擡頭望着隐匿在薄雲之内的那輪皎月,和着微涼的夜風,身上不禁打了個寒戰。
不知不覺間,少年的心正在變得寒冷,而他自知,自己的心還會變得更冷,直到變得自己都不再認得自己,直到變得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
“李浈......”少年口中喃喃自語,“這條路真的走對了麽?”
少傾,隻見老者在商隊衆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而後沖牛車上的那少年人屈膝跪地。
“多謝少郎君救命之恩,老朽......”老者話還未說完,頭也還不曾叩下,卻隻見那少年一躍而下将老者扶了起來。
“大家都起來吧,可否有人受傷?”李浈問道。
“多虧幾位壯士出手,并無人受傷!”老丈躬身垂首垂,語氣卑微地答道。
“老丈無需如此,老丈肯收留小子,該說謝謝的是小子才對!”李浈笑道,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和善一些。
“少郎君可莫要折煞老朽了,自打在洛陽城的時候老朽便看少郎君氣勢不凡絕非尋常人家可比,此番得見果然人中龍鳳,老朽能遇到少郎君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祉!”老者連連躬身,卻始終不敢擡頭。
李浈聞言不禁朗聲大笑道:“老丈收拾一下快些趕路要緊,免得再生出什麽事端來!”
老者連連點頭稱是,而後指揮衆人将這些屍體擡入兩側樹木之後,商隊這才緩緩重新上路,而那五名老兵則始終手握橫刀緊緊護佑在李浈兩側随車前行。
一路行來倒也還算平安無事,到了翌日清晨,衆人終于抵達許州城下,卻不想許州城外早已聚集了許多行商,看上去每個人的臉上都盡顯焦急之色,但卻就是不見有人進城。
少傾,隻見老者一臉苦楚地走到李浈跟前躬身說道:“少郎君,隻怕這許州城我們是進不去了,城外郡兵把守嚴禁任何人出入!”
李浈聞言後面色一沉,而後自牛車上一躍而下,對老者說道:“老丈請随我來!”
說罷之後,李浈徑直向城門的方向走去,五名老兵緊随其後,不經意之間已是結出一個防禦陣型,将李浈牢牢護住。
走至城門前,隻見城門緊閉,數十名郡兵手握長槍将城門口牢牢護住,而在城頭之上還有數百名手持弓弩的郡兵嚴陣以待,一旦有人滋事勢必萬箭齊發。
見此陣勢,這些行商們哪裏還敢上前,紛紛聚集在距離城門十丈開外的地方自顧焦急歎息。
此時隻見人群之中,五名手握橫刀的壯碩男子護佑着一名少年緩步而出。
“站住!今日閉城,任何人不得進入!”爲首的郡兵隊正豁然抽出橫刀遙指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