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在早朝之上正式封李浈爲振威校尉并着兵部造冊,振威校尉爲正六品的武散官(散官用作給實職定品級的虛銜,職事官才是真正的實官,凡職事官必先有散官品級),雖然隻是散官并無正式實職,但這還是着實令衆臣大爲困惑,李浈明明文采斐然卻爲何要封個武散官,對于陛下此舉大爲不解,唯有盧商與高骈笑而不語。
此時隻見李景讓出列禀報:“起奏陛下,關于黠戛斯可汗請求賜婚一事,還望陛下早做決斷!”
李忱聞言後點了點頭,道:“黠戛斯與我大唐曆代交好,朕準備冊封其爲英武誠明可汗,待武宗皇帝下葬之後便遣使前往授冊金印,這和親一事麽,衆卿以爲延慶公主如何?”
聞言之後,隻見白敏中開口說道:“臣以爲不妥,黠戛斯不過番邦小國,如何配得上延慶公主殿下呢!”
“白相所言差矣,黠戛斯雖番邦小國,但卻屢次助我大唐剿匪平叛多有功勳,另回鹘汗國殘部尚踞于北方,幽州邊境不堪其擾,若能借助黠戛斯之力剿滅回鹘、制掣室韋,幽州邊境無憂矣,所以這和親之人選非延慶公主不足以讓黠戛斯可汗順服!”封敖此時出列駁斥道。
正在此時,隻見鄭颢出列朗聲說道:“封大夫所言極是,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禮部與禦史台,再加一個大理寺,這朝臣中幾乎有三分之一都占到了封敖一邊,另有三分之一沉默不語,剩下的三分之一雖據理力辨,但無奈李忱心中早已對延慶公主生了厭惡之心,所以當早朝結束時,李忱還是決定将延慶公主和親于黠戛斯可汗,不日便将下達正式诏書。
公主府。
延慶公主在聽完內侍的禀報之後頓時面色如土,黠戛斯遠在漠北,先不說能否習慣當地的生活習慣,隻是那風沙漫天的疲敝之地便足以讓人萬念俱灰。
“這,怎麽會這樣?”延慶公主身子一軟險些暈倒在地,
“不行,我要去找陛下,我不要嫁到黠戛斯!我不要!我不要”延慶公主神情恍惚,早已是亂了分寸。
而其門下那些賓客對些閑詩還可以,若是到了真正場合卻是無一人可用。
“殿下萬萬不可魯莽,此時去了隻會讓陛下心生厭惡,對殿下之事并無半分益處!”此時一門客阻攔道。
“那,那我該如何?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告訴我!”延慶公主面色蒼白,一把抓住那名門客狀若癫狂地嘶吼道。
此言一出,衆門客皆是沒了主意,說到底他們隻是普通的門客,并非謀士,這等出謀劃策之事他們又哪裏懂得。
正在此時,隻見一名門客猶豫一番後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不如去見一見那個李浈!”
“李浈?!”延慶公主一愣。
“不錯,兩日前他離開時便說過,有一件事關殿下安危之事,若我猜得不錯想來他指的便是此事,既然他開了口,想必定有解決的法子!若是殿下不願見他,在下願替公主見他一見!”
“他?李浈?”延慶公主略顯猶豫,但事已至此别無他法,而且更重要的是此人最近深得陛下恩寵,或許他真的能幫到自己呢。
“好!你快去,快去見他!”延慶公主忙不疊地催促道。
話剛說完,便隻見其又馬上改口說道:“等等,我,親自去,我親自去見他!”
青龍寺。
位于新昌坊,居安邑坊東南,兩坊之間依舊是一條坊道相隔。
青龍寺爲漢地佛教密宗道場,又是後來的日本真言宗的發源地,爲隋文帝開皇三年始建,原名靈感寺,又于大唐武德四年廢毀,于睿宗景雲二年正式改名爲青龍寺,武宗會昌毀佛青龍寺部分毀損,李忱登基後将青龍寺更名爲護國寺,并進行修繕。
但因百姓早已習慣了原來的稱呼,所以一時之間大多數人依舊還以“青龍寺”相稱。
此時青龍寺主持爲大唐高僧法全法師,爲密宗七祖惠果法師傳人。
不過李浈今日到此并不單單是爲了等延慶公主,更重要的目的是要見一個人,而此人便是日後的日本天台宗創始人圓仁法師。
李浈并不信佛,他隻是覺得任何教人向善的宗教總不是壞的,之所以要見圓仁,着實是因爲李德裕的所托。
自山門而入,兩側爲兩條直達後殿的長廊,長廊内圍則是兩處放生池,正值蓮花盛放,使得這座古刹又多了幾分莊嚴寶相。
蓮池後方則是一座八層寶塔,寶塔後方便是天王殿,天王殿之後便是青龍寺的客堂。
在沙彌的引領下,李浈徑直走入客堂,客堂的陳設極爲簡單,隻幾張低案,幾方蒲團而已,剛坐了沒多久,便隻見一身胡服男裝的延慶公主随後而至。
“呵呵,殿下到得倒是早了許多!”李浈笑道,而後示意延慶公主坐下說話。
“你真能幫我?”延慶公主迫不及待地問道。
李浈聞言微微一笑,将一盞茶湯推到延慶公主面前,“能不能幫、幫多少,全在于殿下信不信我,又信多少!”
“信,我信!”延慶公主一臉的焦急之色。
“如此便好辦了!記得之前我便說過,我與殿下并無仇怨,隻是殿下咄咄逼人不肯相讓,不得已之下我才想了這麽個法子!”
話音方落,延慶公主指着李浈面色驚駭地問道:“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李浈笑而不語,隻輕輕點了點頭。
“李浈!今日本宮要殺了你!”延慶公主當即怒不可遏,而後锵地一聲抽出腰間佩劍。
“呵呵,殿下若是殺了我,那可就不單單是遠嫁黠戛斯這麽簡單了!還望殿下三思!”李浈自顧将茶湯斟滿,毫不理會長劍在握的延慶公主。
終于,延慶公主的臉上由憤怒變爲了頹喪,手中長劍也被其狠狠地摔落在地。
“這便對了,殿下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做傻事,既然我相約殿下來此,那便有足夠的手段讓殿下或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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