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幾人見狀頓時變得更爲趾高氣揚,口中連連叫嚣要請那三位胡姬至公主府獻舞。
顯然假母并不願意如此,畢竟憑着這三名胡姬紅袖招勢必要紅火上好一陣子,銀錢事小,對于紅袖招聲名的影響事大。
“我們乃是延慶公主府上門客,平日裏就連公主殿下都對我等禮遇有加,今日來你們這小小的紅袖招便是給了你們天大的面子,莫要不識擡舉,若是因此觸怒了公主,難保你這紅袖招不會出什麽亂子!”其中一名青年冷笑道,眉眼之間盡顯兇狂之态,全然沒了士子應有的風度。
“延慶公主竟私養門客?!”李景莊雖沒有回頭去看,但卻也将幾人之言聽得清清楚楚。
“你說的看戲便是這些?若真是如此的話你豈非是公報私仇?”李景莊的臉色有些難看。
李浈笑了笑,道:“公報私仇倒也不至于,小子隻是不想讓這些皇族宗室亂了規矩,僅此而已,如今這天下藩鎮已是幕僚衆多,若是連皇族宗室都私養門客的話,即便我不說,您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系!”
李景莊雖然沒有回答,但對于李浈這番話卻已是感同身受。
“此事,我已知曉,近來這延慶公主的所作所爲着實也過分了些,那日宴飲之後竟公然叱罵家兄與封大夫,隻是延慶公主身爲皇族宗親,而且素來勢大,便是朝中大臣也要給她幾分薄面,想要彈劾她怕是難了!”李景莊猶豫道。
“呵呵,彈劾不過是個形式罷了,目的是要讓陛下知道有這麽一回事,聽聞前陣子來的黠戛斯使者......”李浈沒有說完,但李景莊聽到這裏後似乎明白了什麽。
李景莊沉思了片刻,而後緩緩說道:“我不知你與延慶公主以往有過什麽恩怨,但我想讓你明白的是,我幫你不是因爲你們之間的恩怨,而是因爲身爲一名監察禦史的職責所在,言盡于此,告辭!”
言罷之後,李景莊起身離去,而李浈則起身默默地向李景莊的背影行禮緻敬。
無疑,隻此一句話便足以說明李景莊不愧爲一名忠直之臣,在他的心中隻有忠與奸、好與惡的區别,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
待李浈回府,高骈早已等候多時,對于皇帝老子的這般安排,李浈自然也能猜到一二,幽州不太平,近來奚人與契丹屢屢犯邊作亂,若是沒些騎射的本事怕是還真應付不來,總不能自己每次出門都得帶上幾十個護衛吧。
正因如此,李浈每每學得倒也格外認真,再加上有高骈這般的行家指點,在短短幾日之内倒也有模有樣,雖然技藝不可能有所進展,但至少一闆一眼中也頗得了幾分威勢。
高骈因軍中事務也頗爲繁雜,所以每日隻能教習兩個時辰,例行的教習結束,李浈遞給高骈一盞茶湯,“高将軍世代執掌禁軍,想來對這禁軍已是再熟悉不過了吧!”李浈笑問。
“承蒙陛下信得過我渤海高氏一族,高某敢不盡力!”高骈笑答。
“貞元三年,吐蕃三萬大軍兵犯甯州,令祖父統三千甲士于佛堂原大破之,元和元年西川節度副使劉辟作亂,令祖以士兵五千連破劉辟大軍并收複成du,其間劉辟以二妾美色相誘,高将軍不爲所動,憲宗陛下爲彰其功,進檢校司空,西川節度副大使,賜爵南平郡王,實封三百戶,并刻石于鹿頭山之上,此番千古功績着實讓人欽佩啊!”
聞言之後,高骈已是神情激昂,祖父高崇文乃是渤海高氏一門的榮耀,而自己更是無時無刻不以祖父爲楷模,聽得李浈這番講述之後不由得熱血沸騰,但同時也對李浈竟能夠對祖父功績如數家珍而感到驚訝。
但卻見李浈莞爾一笑,道:“難道高将軍就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如南平郡王那般在後世的史書上留下一段彪炳千秋的功績麽?”
高骈聞言後一愣,身爲名将之後,這樣的事情又何曾沒有想過,但如今大唐京畿腹地四海承平,少有兵事,倒是地處邊境的藩鎮戰亂不斷,而自己身爲禁軍将領又哪有争取戰功的機會呢?
“渤海高氏地處河北,距離幽州不遠,而幽州這地方外有奚人、契丹,内有河北三鎮,若論戰事的話,又有哪裏比這裏更适合建功立業呢?”李浈笑道,雖沒有明說,但意思已是很明顯了,隻四個字:去幽州吧!
“唉,我又何嘗不知呢,隻是身爲禁軍将領,去哪裏又豈是自己說了算的?”高骈長歎道。
“呵呵,隻要高将軍有心,此事便不難!”李浈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
待高骈離開李宅之後,距離夜幕降臨尚有一段時間,李浈望着天空那抹鮮紅色的晚霞,臉上顯得無比輕松。
“劉蛻呢?”李浈問趙婉。
“說是去送馮三出城了,還沒回來!嚴恒閑來無事也跟着去了!”趙婉将已經放涼的茶湯倒掉,又重新煮上了一壺新茶。
“唉,以後這些事交給别人做便好了,何苦你親自來做呢?”李浈搖頭歎道。
或許是因爲趙婉自幼做慣了這些事,即便現在的日子衣食無憂,但她還是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親自去做。
“趁他二人還未回來,我還得出去一趟!”李浈起身稍稍活動了一下腰身說道。
“不知少郎君又要去哪?這些日子你們三個都整日見不到個人影!”趙婉嗔怪道。
“嗯,此事謀劃了這麽久,在這節骨眼上我必須親自去公主府一趟!”
“少郎君真的要與延慶公主鬥得你死我活麽?”趙婉突然問道,雖然隻是一介民女,但從這些日子裏李浈謀劃的這一件件事情來看,若是得以成功的話,延慶公主的結局定然很慘。
聞言之後,李浈笑了笑,道:“即便我不與她鬥,她也不會放過我的,我做這些事不過是爲自己掃除一個麻煩而已,不用整日提心吊膽地防着别人,況且我也并沒有謀害她的意思,否則我現在也沒必要去見她,我隻是想讓她知道,我不是一個随便能惹的人,即便她貴爲公主,即便我是一介白衣,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