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便隻見李浈帶着趙婉、劉蛻已徑直向市坊門外走去,嚴恒也不生氣,當即興高采烈地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出了西市,隻見李浈也不需劉蛻引路,隻是一味地逢路便走,逢彎便拐,似乎漫無目的,但卻又不時駐足四顧。
“大郎,你這究竟要找什麽?這裏也根本沒有酒肆啊!”嚴恒頗爲不滿地問道。
劉蛻聞言也不由好奇地說道:“是啊,少郎君不知要找什麽?雖說在下于這京城中住的時日不算長,但終究還是要比您熟悉一些,不如少郎君說出來,也許在下能幫得上忙呢!”
而趙婉對于李浈的怪異舉動倒是渾然不在意,李浈走到哪她便跟到哪裏,不問,也未見半點不耐。
隻見此時李浈望着前方一處坊間的小攤販,笑道:“就是他了!”
衆人舉目而望,隻見前方俨然是一個挑着擔子的糕點小販,雖然比不得市坊裏的那些堂皇鋪面,但在這小販的跟前也排了不少等候購買的百姓。
“啊?怎麽還是水晶龍鳳糕?!”嚴恒看到小販擺出的幾塊糕點後不由得大失所望。
“呵呵,這位少郎君,聽你們口音并非京城之人,想必定是外地來的貴人,這也難怪了,即便是京城裏的貴人都不知道的事,你們又如何得知呢?”
此時一名正在排隊等候的老漢轉過身來對李浈等人笑道。
“哦?聽老丈此言,這沿街的小販又有何高明之處?貴人們的口味又如何是這種小販所能滿足的,難不成還比得上西市裏的糕點鋪坊更美味?”李浈一臉的不屑,言語之中也頗爲輕佻。
老漢聞言後也不生氣,隻嗤笑道:“呵呵,看少郎君倒是個富貴之人,富貴之人自然有富貴的去處,自然也享受不到這沿街攤販的妙處,富貴之人的眼中容不得這些攤販,但卻也體會不到同一種食物的另一種風味,若少郎君不信親自一嘗便知!”
李浈聞言後頗爲訝異地望着老漢,僅僅這番說辭便絕不似尋常百姓能說得出、看得透的。
“聽老丈此言倒是勾起了小子的興趣,隻是不知老丈是否言過其實呢!”李浈笑道。
老丈聞言後也隻笑了笑,但卻沒再說話。
“大郎,怎麽想起買這些小販的吃食來了,我就不信同是這水晶龍鳳糕,他還能做出朵花來不成?”嚴恒一撇嘴,一副不以爲然之狀。
李浈也不說話,但一旁的趙婉卻已是掏出錢袋來向小販走了過去。
片刻之後,趙婉手中捧着一張荷葉包着的幾塊糕點走了回來,還未打開便已荷香撲面。
待得打開之後,寸許見方的三塊紫色糕點,每塊分三層,每層之間再夾以少許紅棗,表面則是一層薄薄的白糯米粉,紫白之間點點紅,僅看一眼便已讓人食指大動。
“這個怎麽是紫色的?爲何西市裏的卻是白色的?”嚴恒隻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拿起一塊扔進嘴裏,同時還嘟嘟囔囔地說道。
“枉你爲荊南人,難道你沒聽過紫糯米這種東西麽?”李浈笑道。
這時劉蛻與趙婉也各自捏了一小塊放在口中細細品嘗。
“嗯,這小販做得倒真是與我以往吃過的大爲不同,這個甜中還略帶一些鹹,但就是這一點鹹味卻讓這甜瞬間沒了油膩之感,又或許是因爲荷葉包裹的緣故,其中竟還能品出些荷葉的香氣。難得,倒真是難得!”劉蛻品完之後竟不吝溢美之詞,連連點頭稱贊。
而嚴恒吃完之後也豎起拇指贊歎不已,反倒是趙婉這種平日裏吃不上什麽精緻吃食的人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呵呵,走吧,我們回去!”李浈雖未品嘗,但心中卻已然有了計較。
......
不得不說,周規的辦事效率着實讓李浈感到萬分滿意,僅僅不到七日的功夫,被那場大火焚毀的宅院便已重建完成,而且更難得的是竟與原先一般無二。
這些日子周規帶來的一幹下人雜役也已經對李浈幾人比較熟絡,加上無論是李浈、趙婉,還是嚴恒、劉蛻,都是一副喜笑顔開的樣子,對待下人也極爲和善,倒是讓這些看慣冷眼,聽慣了叱罵的下人有些受寵若驚。
“少郎君,切莫再對小的這般客套了,您是主家,我們是下人,您有吩咐我們自然便要去做,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可萬萬客套不得!”初來乍到的吳總管苦着臉央求道。
吳總管名爲吳申,地道的京畿人士,對京城以及附近各地非常熟悉,此前曾做了近二十年富貴人家的總管,可謂經驗豐富。
李浈聞言大笑:“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不客氣了,另外我這宅子也大,府裏的一些雜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也莫要再來找我請示,我也管不過來,你們做你們的事,我做我的事便好!”
“哈哈哈,大郎,你交給俺做的事都辦好了!”
正在此時,隻見嚴恒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而後一把抓起案上的茶壺仰頭猛灌了幾口。
吳申見狀很知趣地退了出去,甚至還很有眼色地将門關好。
“花了多少錢?”李浈問,畢竟這個才是自己最關心的。
嚴恒一咧嘴,伸出五根手指。
“五貫?”李浈見狀很滿意地笑道,自顧飲了一口茶湯。
“五百貫!外加三百匹絹”
噗——
還未下咽的茶湯瞬間被李浈噴成了一道水霧。
“多少?”李浈瞪大了眼睛,一副氣急敗壞之狀。
“五百貫錢,三百匹絹!”嚴恒又重複了一遍。
李浈正要發火,卻隻見嚴恒緊接着說道:“你還别嫌多,就這五百貫還是俺連蒙帶騙、連哄帶吓盤壓下來的,人家一開口便是一千貫錢五百匹絹!”
話音剛落,便隻見劉蛻也一頭汗水地推門而入,見李浈那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由問道:“少郎君這是怎麽了?”
“你,你問他!花了我整整五百貫錢,還有三百匹絹!”李浈沒好氣地一指嚴恒。
劉蛻聞言卻是頓時滿臉驚喜之色,“這麽便宜?那真是太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