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也是你叫的?!”莫三冷聲叱問,若非自己行動不便的話,此刻早便一個巴掌上去了。
武大生得高大魁梧,寬額闊目,乍一眼看去絕對讓人無法和潑皮無賴聯系在一起,反而稍顯羸弱的莫三倒是像極了整日在街上遊蕩的浪蕩子。
在其身旁還有三名大漢,身着粗布麻衣,雙臂環抱于胸前,嘴角微微揚起,一臉的不屑和嘲弄。
聞言之後武大也不生氣,緩步走近并以一種輕蔑的目光注視着莫三,微微笑道:“呵,看樣子傷得不輕,平日裏看你們這些官宦家丁風光得很,不料今日倒是開了眼,原來你們也有這般狼狽的時候,如此說來還是我等這些下賤草民快活一些!”
武大言畢,身旁幾人不禁轟然而笑,望着莫三的目光更多了些譏諷之意。
莫三大怒,擡手便向武大臉龐扇去,卻不料還未近身便被武大死死抓住手腕動彈不得。
“三郎,說起來你我具是貧苦出身,即便你入了官家的門也不過是官家的奴,他們何曾把你當做人了?還不是該打則打該罵則罵?你又何必在我們兄弟面前硬撐着?”
武大将莫三的手重重放下,卻隻見莫三臉上神色頗爲複雜,原本的怒意也緩緩消失。
“話雖難聽了些,但卻不假,你這差事看上去雖風光,但也僅僅如此了,每月的那幾文錢夠到病坊走一遭的麽?說得再難聽些,你攢夠了老爹老娘的棺材本了麽?”
武大的話如針一般深深刺痛了莫三的心,那顆看似堅強的心。
話很難聽,但無疑卻戳到了莫三的痛處,此時的莫三再也不是那個官宦人家的家丁,而是重新變回了那個永甯坊貧苦的莫三。
正在此時,隻見武大掏出錢袋随手塞進了莫三的手中,“這錢不是我給的,也算你三郎好福氣遇到了貴人,你先去病坊醫傷,你若有心自來尋我,雖不敢說保你富貴榮華,但卻足以讓你手頭寬綽許多;你若無心,這錢也無需你還,日後你我便還是路人,各走一邊!”
說罷之後,武大等人轉而離去,再沒有看莫三一眼。
而莫三則怔怔地望着自己手中的錢袋,目光中有茫然,有失落,也有不甘。
伫立許久,莫三轉身繼續向病坊走去,但步子卻已不再如先前那般趔趄。
與此同時,在坊間一處角落裏,武大等人哈着腰一臉興奮,在其面前則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體型壯碩竟絲毫不屬于武大這樣的青年大漢,少年背對着武大,負手而立。
“少郎君,您交代的事情已然辦妥,小人具是依您的原話一個字不差地說了,想來那莫三也動了心!”
“恩!待他去尋你時,你将他帶到密宅!”說着少年人順手抛出一個鼓囊囊的錢袋,武大順勢接住,也不打開便徑自揣入懷中。
“這幾個小錢你先拿着與兄弟們吃酒,待事成之後還有獎賞,去吧!”
武大聞言大喜,當即笑道:“少郎君客氣了,平日裏承蒙少郎君關照,您便是一文不給小的也定當全力而爲!”
少年微微點了點頭,道:“記住,此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
“少郎君放心便是,便是殺了小的也絕不敢誤了您的大事,若少郎君沒有别的吩咐,小的們便先告退了!”
少年沒有說話,隻是擺了擺手,待得武大等人離去後,少年方才緩緩轉過身來。
正是嚴恒。
“這幫婆婆媽媽的殺才,竟讓老子在這等了這麽久!”嚴恒彎腰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雙腿,口中咒罵着。
顯然,這句“老子”是從李浈那學來的,不過此時倒也用對了語境。
莫三的出現對于李浈來說絕對算作是意外之喜,原本是打算讓武大随便綁來個劉府下人問上一問,但誰知這武大竟打聽到了剛被劉括罰了三十鞭的莫三,于是李浈便将計就計地謀劃了方才這一出。
密宅。
時至晌午,原本潮悶的濕氣便讓人心生煩躁,而此刻房内死一般的寂靜更讓人覺得透不過氣。
“不行,我得再去讓武大去看看!莫三若敢不來我便直接将他綁了來!”
終于,嚴恒伸手抹了一把汗,忍不住跳腳起來嚷道。
“坐下!現在不過晌午,再等等看,你若真将他綁了來,劉府勢必察覺!”雖然李浈也有些沉不住氣,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一切。
因爲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理智,不得不考慮得周全一些。
話音方落,便隻見門外一名嚴府部曲報道:“幾位少郎君,人來了!”
四人聞言面色大喜,嚴恒遂迫不及待地喊道:“帶進來!”
少傾,房門推開,忐忑不安地的莫三出現在了門外,望着屋内李浈四人,臉上頓時大驚失色,正欲轉身後退,卻被嚴府部曲橫刀攔住。
“進來吧,在這裏至少我等不會傷你半分!”李浈緩緩說道。
莫三無奈之下隻得緩步而入,房門砰地一聲關閉,驚得莫三頓時一個激靈,遠遠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小的莫三,是,是武大讓”
“不,确切地說是我請你來此!”李浈打斷了莫三的話。
“坐!”李浈坐在幾案上指了指一旁的低案說道。
莫三唯唯諾諾不敢上前,卻隻聽嚴恒一聲厲喝:“讓你坐便做坐,最看不得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樣子!”
嚴恒之惡在江陵府中盛名已久,莫三自然不敢違逆,隻得戰戰兢兢地跪地而坐。
事關緊要,李浈也顧不得繞圈子,徑直說道:“想來你已猜到我們請你到此的目的了吧!”
莫三聞言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小心翼翼地說道:“小的不知,還望少郎君明示!”
“怎麽是個蠢貨,比俺還蠢!”嚴恒忍不住罵道。
李浈白了一眼嚴恒,轉而對莫三說道:“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想知道前日是不是有位小娘子進了劉府?”
莫三聞言臉色大變,連忙央求道:“少郎君饒命,此事與小的無關也從未參與,一切都是王總管的主意啊!”
李浈眉頭微皺,此事果然是劉府所爲,緊接着微微笑道:“我不殺你,何來饒命一說,而且不僅不殺你,我還會幫你!”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