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莫鬧了,快救救小弟吧!”李浈站起身子揉了揉跪得酸痛的雙膝,裝得一副可憐模樣口中央求道。
“誰與你鬧了,整日遊手好閑不思進取,但凡你稍稍關心一下這些事便不會鬧出這樣的事端來!現在倒是想起我了,沒辦法,此事無解!”程伶兒隻顧專心烹茶,絲毫不理會一臉焦躁的李浈。
“那好,既然阿姊見死不救,那小弟就隻有一條路走了!”
程伶兒聞言莞爾一笑道:“哦?說來聽聽!”
李浈起身,直奔程伶兒的床帳而去,同時擺出一副欠揍表情說道:“你看,小弟如今闖了大禍,已是無顔再見父親,今日起就在阿姊這住下了!等風頭過了再回去!”
“你給我站住!”程伶兒有些哭笑不得,多少大唐名士、遊俠豪強都被自己教訓得服服帖帖,但卻唯獨奈何不得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子。
其實個中原因程伶兒也清楚,很簡單,士子遊俠們要臉,而李浈,不要臉。
在程伶兒看來,李浈就是将這個三個字發揮到極緻的人,如此不要臉的人縱觀大唐怕是也隻此一人而已。所以莫說自己奈何不得,怕是把大唐全部“都知”召集起來也奈何不得。
李浈轉過身子眼巴巴地望着程伶兒,馬上由不要臉轉爲楚楚可憐的表情。
程伶兒輕歎一聲,道:“其實也很簡單,隻要回去求你父親帶些禮物去一趟劉府自然便可化解,說到底也不過是劉家的一名家奴,隻要給足了劉家的面子,劉家也不會因此而與你父親翻臉!”
“那我豈不是又要背上一卷書”李浈苦着臉說道,但同時心裏也清楚得很,除此之外怕是也别無他法了。
總不能自己跑到劉家去賠禮道歉吧,反正這麽不要臉的事自己是決計做不出來的,既然如此,那麽這個鍋還是讓老爹勇敢地去背吧。
辭别了程伶兒,李浈偷偷将假母喚至跟前,而後一臉嚴肅地問道:“我那些朋友可還好?”
假母聞言笑道:“好得很,五壇三勒漿還不過瘾,又加了兩壇葡萄釀也喝完了,剛剛還嚷着要龍膏酒呢!”
李浈一聽這話險些昏死過去,轉身便要奪門而出,卻被假母一把拉住。
“少郎君哪裏走,他們早已交待過,今日這酒錢可都由你來付!”假母緊緊抓着李浈的衣袖,生怕其跑掉。
李浈拼命掙脫,不料假母卻突然伸開雙臂将自己緊緊抱住,這下無論如何都無法逃得掉了。
“難道少郎君又想賴賬不成?”假母不依不饒,任憑李浈苦苦掙紮,其肥碩的雙臂就是不放松分毫。
“阿姊救我!”李浈沖着程伶兒的閨房大喊。
這一喊不要緊,不僅沒見到程伶兒的人,反而聽得咣當一聲将房門關得結結實實。
假母見狀露出一口糙黃的牙齒,笑道:“少郎君莫叫了,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李浈見已無法逃脫,隻得雙手一攤說道:“你這人怎生這般不講道理呢?”
假母聞言後頓時有些發懵,明明是你不想付錢怎麽卻是我不講道理了?
“少郎君這是何出此言?若論不講理,這江陵府還有誰能比得上您呢?”
李浈見狀馬上趁機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來講理!”
“講理便講理,難道還怕你不成?不過你若想跑的話,可莫怪老身親自去找李府尹評理!”假母頗爲理直氣壯地說道,而後将李浈緩緩松開,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擡腿向一旁橫跨兩步,恰巧将李浈的去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李浈想了想後一臉嚴肅地說道:“你看,以他們的人品和我比起來,你信誰?”
假母聞言後頓時一臉的糾結,皺着眉頭想了許久方才答道:“按理說以你們在江陵府的所作所爲來看,我誰也不能信,但若是跟你比較的話,那我還是甯願相信他們!”
李浈強忍着想上去扇這胖女人一巴掌的沖動,耐着性子繼續說道:“好吧,就算是我的人品不如他們,但是你應該知道冤有頭債有主這句話的意思吧,我又沒喝你的酒,你跟我要錢是不是不太合适呢?即便是咱們到了法曹那裏想必我也占理吧!”
假母想了想後覺得李浈似乎說得有些道理,雖然隐隐覺得還是有些不對,但一時間也想不到究竟哪裏不對。
李浈見狀繼續說道:“所以,做人一定要講道理,你剛才聽的隻是他們的一面之詞,你根本不曾與我查實,我也從沒有答應過這件事,即便是這酒錢我付,也應該是他們親自跟我說,而不應該你來代勞,現在你說,我說得可有道理?你上來就跟我伸手要錢這樣做對嗎?你心裏不愧疚嗎?”
假母的腦子有些發懵,望着一臉嚴肅的李浈,木讷地點了點頭。
“嗯?”李浈面色一沉。
“哦,少郎君所言有理,倒是老身唐突了,還望少郎君見諒!”假母趕忙賠禮。
李浈這才面帶微笑地說道:“那麽,這次我便原諒你了,不許有下次哦?!”
假母忙不疊地點頭,而後目送李浈揚長離去。
此時在房内,就站在門後偷聽的月兒笑道:“假母又上了那賴子的當了!”
程伶兒聞言後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笑罵道:“真不知他腦袋裏怎麽就那麽多歪理,滿口的胡言亂語卻偏生教人無法反駁!”
月兒先是微微一笑,而後笑容漸收,有意無意地問道:“娘子從長安來江陵府也有五年了,不知可有打算回去?”
程伶兒聞言後面色一滞,而後緩緩說道:“受命于人,怎敢半途而棄,如今的我已不再是自由之身,而且既然他認我做了姐姐,于情于理我都不應放棄他!”
“難道娘子就甘願爲了他誤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而且一旦他的真實身份洩露出去,定會引來一場天大的禍端,娘子就情願引禍上身?究竟又是誰讓娘子甘願放棄這一切來到江陵府?!難道那個人就那麽重要麽?”月兒有些不甘心。
程伶兒緩緩低下頭,沉默良久。
“你說的我都懂,但你可曾想過,身爲我這樣的小人物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你不了解那個人,而我也不能說,此事牽扯太廣,以後你還是莫要再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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