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眼睛閉上，想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樂樂希望爺爺奶奶可以将爹地找回來，爹地跟我說他去出差了，可是現在都過了好長好長時間了，爹地還沒有回來，樂樂好怕爹地再也不會回來了。”
“爺爺，奶奶，樂樂求求你們了，你們讓爹地快點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很想他。”說着說着，顧臣的聲音哽咽起來。
他許完了願，紅着眼擡起頭看顧念晨，小聲的問，“媽咪，爺爺和奶奶會聽到樂樂的話嗎？”
顧念晨沉默了片刻，在他充滿了期待的目光中，輕輕的點了下頭。
黎墨凡離開有半年的時間了。
他遵守了他的承諾，離開了C城，然後便是杳無音訊。
半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的事情。
或許……他已經不在了。
那樣的病，很多人都撐不了半年。
她忽然覺得冷。
在墓園這樣的地方，白日裏，也會讓人覺得陰氣陣陣。
隻是，她以前也來過，怎麽就沒覺得像今天這麽冷呢？
“媽咪，媽咪……”耳邊隐約有個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帶了點焦急。
是顧臣在叫她，連着叫了她三聲，她才有了點反應，低下頭，柔聲問，“怎麽了，樂樂？”
“媽咪，如果爹地回來了，你可不可以對他好一點？”顧臣望着她，小心翼翼的說。
顧念晨一怔，溫柔的凝視着自己的兒子，“你覺得媽咪對他不好嗎？”
顧臣咬着唇，低頭數自己的手指，将十根手指頭都數了一遍後，才輕聲的說，“媽咪對樂樂很好，對伊斯爹地很好，對葉叔叔和小寶也很好，可是媽咪對爹地和我們都是不一樣的。”
“爹地也會傷心難過的。”他仰起一張漂亮精緻的小臉，五官越來越像黎墨凡了。
他很小聲很小聲的商量着，“爹地一定是因爲很傷心很難過，所以就躲起來，不敢再回來了，如果媽咪可以對他好一點，爹地就不會再藏起來了。”
顧念晨慢慢直起身子，牽着顧臣在墓前深深一拜，眼睛凝視着墓前的白菊，心口忽然莫名的疼，“好，媽咪答應你。”
如果，他還能再回來……
顧念晨的目光變得迷離，不覺得拉緊了敞開的衣服，剛剛還覺得隻是有點冷，現在卻覺得又冷了一些，氣溫仿佛陡然降了幾度。
她想，她不會再見到黎墨凡了。
半年前，那個将葉世軒錯認爲她老公的鄰居被查出得了肺癌，晚期，不過兩個月，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黎墨凡是人，不是神。
會發生在普通人身上的事情，一樣會發生在他身上。
想到他或許死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或者兩者都不是。
這麽多年的愛恨情仇終于有了個了結，反而讓她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顧臣眼裏分明還帶着期待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