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他就快要死了,念大學的時候,班裏有個同學也是得了那樣的病,砸了一大堆的錢去醫治,也不過是痛苦的熬了兩三年,臨走前,人都瘦的不成形了。”
“我今天看到他吐血了。”
“到了這個階段,是活不久了。”
“他的仇家那麽多,如果他死了,一定會大快人心吧。”
她說了一大堆的話。
除了葉世軒外,也沒有幾個人能聽的懂了。
葉世軒忽然間才發現,他對顧念晨的了解不如他想象的那麽深。
就如這麽多年,他一直以爲她是恨黎墨凡的。
但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她也是愛過黎墨凡的。
有多深的愛,就會有多深的恨。
他猜對了,她的反常是因爲黎墨凡,但卻沒有猜對原因。
她自言自語的說着,也不管他聽沒沒見,或者聽不聽的懂。
此刻的她,隻是需要一個聽衆而已。
葉世軒也是在情場縱橫多年的人,來龍去脈都清楚了,眸光迅速黯淡下去,心底那一點最後的希望也慢慢的沉下去,掉入一池的冰水裏,從裏到外都涼透了。
他從未真正得到過她的心。
可笑的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任憑她有多恨黎墨凡,得知了黎墨凡時日無多,她還是會爲他傷心難過。
顧念晨還愛着黎墨凡,她恨他,也愛他。
咖啡又苦又澀,葉世軒押下了一大口,讓那苦澀的滋味一路蔓延到他的心底。
“念晨……”他輕輕的叫了她一聲,凝視着她的眼眸晦暗不明,勾着唇,似笑了一下,但眸底分明沒有一絲笑,啞然道,“黎墨凡就快要死了,可你發現自己心裏并不如當初想的那麽痛快,是嗎?”
她說了那麽多的話,聲音低低的,說的又快又亂,他卻沒有漏下任何一句。
他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聽的清清楚楚。
其實她翻來覆去也不過就那麽幾句。
聽似很高興,但從頭到尾,她就沒有笑過,臉上更沒有絲毫的喜悅。
顧念晨猛的擡起頭。
她皮膚本來就白,但此時一張素白的臉,卻并不像是平常那種健康的白。
她反應這麽大,葉世軒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念晨,你是不是很困惑,爲什麽你的心情會這麽矛盾?”葉世軒的聲音沉沉悶悶的,仿佛在壓着嗓子說話。
“念晨,你有沒有想過……”他停頓幾秒,明知接下來的話她不愛聽,也不想聽,卻還是慢慢的說了出來,“或許你還愛着他。”
顧念晨的手一抖,差點将咖啡杯掀落在地。
她的反應比前一刻還要大。
眼睛睜得很大,眼裏隐隐流露出一絲怒氣,抿緊了唇,擱在桌沿邊上的一隻手握的緊緊的,胸口也在劇烈的起伏。
她瞪着葉世軒,咬牙道,“世軒,你明知道我有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