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太師椅上,晚風吹來,将燥熱的空氣驅趕,帶來一絲涼意,讓人躺着更舒服。
八月份的鹹陽,已經有了涼意,就算是連續一周的晴天,也沒有了五六月份的悶熱,而是一種燥熱。
月明星稀。
院落中,放置着兩張長案,放着兩壺酒,兩壺茶,以及一些點心。
嬴高在等人。
他在等将闾。
“嬴将,将闾公子帶到了!”鐵鷹帶着将闾走進來,朝着嬴高拱手,道。
“嗯。”
微微颔首,嬴高看了一眼将闾,然後揮手示意鐵鷹離去。
“好久不見,坐吧!”
望着一臉憤怒的将闾,嬴高輕笑:“怎麽,仲兄不認識我了麽?”
“嬴高,你羞辱我還不夠麽,來到鹹陽還要羞辱麽?”憤怒的聲音傳來,将闾雙眸通紅。
在他看來,這一次南下,他尊嚴掃地,嬴高将他囚禁,等于将他的尊嚴踐踏在地。
他與嬴高之間,早已經水火不容。
此刻,嬴高找他來,必然是爲了嘲諷羞辱他,這讓将闾從一開始就對嬴高抱有敵意,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刺猬,充滿了攻擊性。
“今日,我入城去了一趟鹹陽宮書房,與父王有過一番談話,其中說到了你。”
淡然的目光從将闾憤怒的臉上掠過,嬴高笑了笑,道:“父王的意思,讓我法外開恩,說你是他的子嗣.”
“但是,我拒絕了,雖然後來,父王依舊強調他希望你好好地.”
“在回來的路上,我還在想,如何處置你,若是仲兄,一定要逼得我不得不手刃了你,雙手沾染兄弟之血!”
這一刻,嬴高直視着将闾,語氣肅然,道:“其實,我也可以成全了你。”
“雖然沾染兄弟之血,會讓我私德有虧,但是這樣的事情在王族之中,并非司空見慣,卻也時常發生。”
“父王不也殺了王叔長安君成嬌麽!”
嬴高的這一番話,溫和平淡,卻讓這一刻的将闾感受了巨大的危機,他感受到了冰冷的殺機,在這一刻,将自己包圍。
他感受到了威脅,很顯然,對于嬴高是不是會殺自己,将闾心中沒有了把握。
看了一眼逐漸恢複清明的将闾,嬴高一伸手,道:“現在可以坐下了吧,今日你我兄弟就推心置腹的談一談。”
“兩日之後,父王将會封賞三軍将士,在此之前,你的事情需要徹底的解決。”
聞言,将闾在對面的長案後落座,倒了一盅酒,一飲而盡,朝着嬴高,道:“三弟,你我之間,還有談的餘地麽?”
将闾嗤笑,他與嬴高幾乎已經是不死不休了,就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不知道他與嬴高之間還能談論什麽。
兩個人不光是有新仇,還有舊恨。
“仲兄,離開這裏之後便自行前往宗室那找渭陽君吧,我們之間确實沒有什麽好談的。”
這一刻,嬴高直視着将闾,冷聲警告,道:“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父王能夠救你一次,但是不能救你第二次。”
“以後安分守己一點,不要在落到我的手中。”
嬴高不想沾染兄弟之血,但是若是将闾等人不斷地作死,他也不介意殺人,畢竟他的名聲本就不好。
他又不是不清楚,天下人将他稱之爲人屠。
“三弟,這是在正式與爲兄宣戰麽?”将闾冷漠一笑,眼神中滿是殺意。
他們都清楚,彼此之間早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現在之所以能夠心平氣和的坐着,完全都是因爲秦王政。
“我也想過與你和解,說起來,我連大兄都從未當做對手,更何況是你!”
嬴高直視着将闾,語氣冰冷,道:“但是,你的态度,以及你心中的殺意,讓我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
“是你告訴我,你我之間隻有你死我亡的争鬥,所以,以後謹慎一點,不要那麽沖動,要是死了,可就沒有機會仇視我了。”
說到這裏,嬴高将酒盅裏面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朝着鐵鷹一揮手,道:“鐵鷹,送客——!”
“諾。”
點頭答應一聲,鐵鷹走出來,朝着将闾一伸手,道:“公子,請!”
這一刻,鐵鷹神色肅然,心中卻是凝重無比,他本以爲嬴高會與将闾和解,卻不料,今日的相見,卻是兄弟兩的相互下戰書。
一想到後果,鐵鷹不由得有些頭大。
而嬴高沒有将此事被避開他,除了信任他之外,必然是還有一層意思,想要讓他将消息傳入鹹陽宮中。
一念至此,鐵鷹不由得有些頭大。
鹹陽宮。
此刻的鹹陽宮書房依舊燈火通明,大秦朝廷正在爲了東出做準備,各大官署的燈火可謂是徹夜不息,同樣的鹹陽宮書房也是如此。
甚至于爲了方便随時接見朝臣,嬴高将一張小榻搬到了書房中,若是困了就在小榻上休息,一旦有朝臣到來,便立即處理政務。
“王上,鐵鷹傳來消息,今夜公子高在府中設宴宴請公子将闾,本來打算要和解,然而話不投機,兩個人将在将這一場宴會變成了彼此的宣戰。”
趙高神色肅然,将消息一一禀報給嬴政,這件事的發生,讓他心中一跳,對于将闾的找死行爲,很是不解。
現階段的嬴高,其勢之大,就算是長公子扶蘇也不敢捋起鋒,更何況是一個仲公子。
“最後,公子高讓公子将闾前往宗室,找渭陽君!”
“啪!”
一巴掌拍在長案上,嬴政震怒:“胡鬧,将闾這樣的行爲,與找死何異!”
嬴政可是清楚,嬴高的殺伐果斷與心狠手辣,他心裏清楚,若不是他在鹹陽宮書房中再三提及,将闾隻怕是很難好好的走出來。
結果,現在将闾又去找嬴高的麻煩,這根本拿就是在茅廁之中打燈籠,找死。
心頭震怒之餘,嬴政清楚必須要讓将闾安分守己,不要再去找嬴高的麻煩,要不然,嬴高發瘋,會将将闾算計的不得不死,到那個時候,就沒有絲毫的辦法了。
一念至此,嬴政斷然下令,道:“趙高,傳王诏:公子将闾性喜奢華,南下征伐夏州無一功可立,不必去宗室,在府中禁足一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