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鹹陽的二代纨绔們,他們對于嬴高充滿了複雜。
畢竟在大秦,建功立業是唯一的主題,所有人,包括長公子扶蘇都在學宮學習,而嬴高卻成了郎中,秩比三百石。
可以說,如今的嬴高雖然才八歲,卻已經開始自食其力。
自然而然,嬴高變成了所有人羨慕的存在,同樣,也是他們共同抵觸的對象。
……
嬴高對此并不知曉,就算知曉了也不在意,隻不過王離是唯一的例外,他看到王離眼中的向往,會心一笑。
“高,你都已經有了俸祿,而爲兄癡長數年,卻始終碌碌無爲,你還笑……”王離見到嬴高嘴角的笑,頓時不滿了。
“好了好了!”
拍了拍王離的肩頭,嬴高搖了搖頭,道:“離兄,别說你不知道,你的路在軍中,在戰場。”
“在戰場之上,去的早了也無濟于事,還不如,在家裏好好打磨,唯有如此,才能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說到這裏,嬴高深深的看了一眼王離,苦笑一聲:“我隻是一個預備的秦吏,啥時候轉正都不知道……”
被嬴高這麽一說,王離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畢竟秦吏升遷之難,難于上青天。
而且秦吏隻是官職,而不是爵位,大秦二十級軍功爵,必須要戰功,亦或者對于大秦作出巨大的貢獻才能授爵。
十個秦吏之中,隻怕是連一個有爵位的都沒有。
一想到這裏,王離心下平衡了。
人生在世,最怕的便是比較,畢竟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每一個人擅長的方向大不相同。
“高,武道與兵道不要落下!”王離目光如炬,眼底深處有一抹炙熱:“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兄弟在沙場之上縱橫不敗。”
“嗯嗯!”
聞言,嬴高心頭也是豪情萬丈,忍不住:“總有一天,放眼望去,皆是我大秦之土!”
……
秋藏。
意思就是在秋收之後,清點彙總各大郡縣大小府庫的賦稅收入,以達到了讓朝廷了如指掌的目的。
丞相作爲領政大臣必然會在,而隻要是大秦官吏,隻要在鹹陽,沒有當日當值的官吏,都需要參加。
這是一年之中,幾個特大朝會之一。
特别是大秦,曆來征伐無數,秋藏朝會,逐漸變成了朝會之中人數最多,也是耗時最長的朝會。
這一日,嬴高起了個大早,在王府侍女的侍奉下穿戴整齊,方才走出了房門。
自從在王府之中聯系劍術,學習筋骨打磨之法,他早已經習慣了任何事情都自己來。
隻不過,這一次是參加朝會。
這是嬴高人生之中,第一次參加大秦朝會,自然是慎重對待,一襲白衣長衫,讓本就俊郎的少年,變得面目如玉。
大秦尚黑!
嬴高不是沒有想過,換上一身黑色長袍,在秦王政那裏博一個好感,畢竟在任何時代,看臉是存在的。
隻不過,一想起他最近出的風頭太多了,最近還是消停一陣子,所以,嬴高并未改變。
槍打出頭鳥,這句話他還是一清二楚。
……
嬴高與王翦,王贲三人進入王城,三人下得辎車,望着聚集在一起的文武百官目光閃爍了一下。
此刻,文武百官們站在車馬場外的大水池旁邊,一點也沒有上朝的肅然,反而在不住的打量與低語。
作爲始作俑者,嬴高心裏掠過一抹了然,必然是秦王政按照他的建議對這裏的黃帝指南車進行加工了。
“老師,過去看一看?”目光一閃,嬴高對着王翦,道。
“好!”
三個人走到大水池邊上,隻見大池中的銅鑄指南車上高大銅人遙指南天,手中托着一束青銅制作的簡書。
簡面之上,三個大紅字隐隐可見——商君書!
看到這一幕,王翦三人對視一眼,心下念頭閃爍,所有人都清楚,能夠在王城之中大動幹戈的就隻有秦王政。
商君書!
這便是秦王政的選擇!
一念至此,衆人心下一動,《呂氏春秋》在鹹陽城中猶如飓風一般刮過,一字千金,求天下斧正的那一幕,還恍若作日。
作爲大秦官吏,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心思聰慧,對于秦王政一擡手,都能夠猜測到是要吃飯還是如廁的人精兒。
秦王政如此明顯的示意,沒有人會不懂。若是不懂,那麽他也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裏,成爲大秦官吏的一員。
“文信侯……”
一道底喝聲傳來,人群中讓開了一條縫隙,文信侯呂不韋走了過來。
“有好戲看了!”嬴高輕笑一聲,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了王翦與王贲之間。
馬上就要對上文信侯了!
但是,嬴高依舊覺得能夠低調,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沒有必要在朝會未開,秦王政不在的時候背負壓力。
他若是出手,必然要讓秦王政見到,從而換取各種利益。
嬴高對于王室之中的情感,并沒有太寄希望,因爲他清楚,不管是在那個世界權與财都是冷漠的。
但是,當你手握大權,擁有生殺予奪大權之時,一切都将會變得色彩,也變得生動有趣的多。
走過來,呂不韋一時愕然。
作爲大秦的丞相,他自然清楚這殿前大水池的石山上矗立的指南車,原本是一輛人人皆知的黃帝指南車。
呂不韋清楚的記得,這指南車,是惠文王第一次與六國合縱聯軍決戰前特意鑄造安放的。
這黃帝指南車代表着大秦君王的戰意,以及大秦誓将東出的不屈意志。
大秦以耕戰立國,尊奉黃帝戰陣指南車,以示不亡歧路決戰決勝之壯心,自然再正常不過。
百餘年下來,黃帝指南車一直放在這裏,從未變過。
如今陡然之間,黃帝變成了商鞅,青銅長劍變成了竹簡《商君書》。
……
心中念頭閃爍,呂不韋不是傻子,望着這一幕嘴角上揚,流露出一抹冷笑。
如今這文武百官都到了,秦王政依舊沒有打算宣百官入殿,呂不韋縱橫朝堂數十年,自然能夠将秦王政的心思猜測出來一二。
“又是一計麽?”
呂不韋目光幽深,望着商君銅像心下歎息一聲:“你終于長大了,不再是需要老夫庇護的雛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