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卿側頭看了看虞墨棠和蕭何,提醒道,“你們兩個離近一點,不要和我超過兩米的距離。”繼而将鳳凰朝日骨钗橫放在面前,钗首的夜明珠對着黑洞我位置。一時間,寶光大顯,将原本有些昏暗的地宮照耀得如同白晝。
一道淡金色的結界将三人護在其中。向外望去,已經不見了蛇蟲的蹤影,隻留一片殘敗的軀體混合在了一起,鋪在了地上。
又是一聲驚雷炸破,各色蛇蟲異獸正源源不斷地從黑洞中掉落出來,向着李淳卿等人爬過去。卻又在接觸到那道淡金色的結界時,被瞬間絞爲血霧。
虞墨棠看着青石闆上散落着的觸目驚心的紅色,頓感一陣惡心。強壓下了胸腔中的嘔吐反應。
李淳卿也是一直講視線停留在了黑洞處,不願再多看那些東西一眼。
而蕭何卻偏偏對這血腥的一幕極爲感興趣,細細研究着這些活生生的蛇蟲是如何在接觸到結界的一瞬間血肉橫飛的。不僅僅是這樣,他還将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卿九爺,這些長蟲啊,爬蟲啊什麽的,怎麽都一個個死的這麽難看啊?這都被你給炸成肉渣渣混在一起了。”
虞墨棠本就強忍着惡心,如今又被蕭何對眼前的場景清晰準确的描述所刺激,險些吐了出來。強忍了下來,一邊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邊瞪了蕭何一眼,“薄荷,我說你還敢不敢再把話說的惡心一點了?你再貧嘴,小爺我就要吐出來了。”
蕭何撇了撇嘴。他自然不願意在于虞墨棠的口舌之辯中甘拜下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要是真的把自家兄弟給惡心得吐了好像也不怎麽道德。
卻又實在是不甘心地在心裏默默地嘟囔了一句,“還真是虞家不谙世事的棠四爺,金貴成了這樣。這都是倒鬥的,什麽不得見見啊?”當然并不是真的針對虞墨棠,不過是兩人平時插科打诨習慣了的。
“我可沒有炸他們。”李淳卿這時才緩緩地接過話來,“我設下的這道結界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攻擊性。不過是因爲九翎鳳凰的神性對這些異化了的蛇蟲以一種強大的壓力。加之這些蛇蟲本就屬陰,被鳳凰的陽性所壓制,所以就炸開了……”
說到這裏,李淳卿卻感到了一絲莫名奇妙的心慌,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此時,李淳卿的神色非常平靜,視線卻一直停留在黑洞的位置。如果不去自習地觀察他緊緊握着藏銀短劍的手和掌心沁出的汗,便絲毫無法察覺到他内心的波動。
這種感覺……很強烈,是上古鹜蟞。
此時,一個如花瓶口大小的蟲類頭部從黑洞中探出,那形狀像極了屍蹩,卻生滿了青紫色的鱗片。一雙眼睛如同暗夜中的螢火,散發出幽綠色的光芒。
虞墨棠的視線撞上了鹜蟞的眼睛,不由得往後退開了一小步,不放心地看了看李淳卿,見李淳卿神色如常,也就放下了心。
他的擔心并不是不無道理的,虞墨棠曾經記得,這種蟲子被稱作鹜蟞,意爲蟞中王者,生性極陰。而對于這種極陰的上古異獸,九翎鳳凰的破魂效果是大打折扣的。
李淳卿顯然也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加之現在的他并沒有完全掌握住九翎鳳凰的能量,所以還是絲毫不能放松的。
上古時期的世末之戰,九翎鳳凰涅槃失敗,最終化作虛無,将自己的力量分别寄托在了自己的内丹——也就是鳳凰劫,翎尾骨以及阡隍羽之中,其中阡隍羽中蘊含的力量是最大的。
鳳凰劫自上古時期便流轉于世,最”終伴着一位戰國中期的卿大夫一同葬入了墓中。後又被李之彥帶過了阡墨閣,再一次“偶然”中,被李淳卿所融合。
九翎鳳凰的翎尾骨被當時李家的族人打磨成了鳳凰朝日發钗,後又托付給了燕國的太子丹。鳳凰骨钗續了太子丹兩千多年的性命,也賦予他一個兩千多年的使命。所以,最終太子丹等來了李淳卿,再将鳳凰骨钗和《玄暝天卷》交到他手中之後便壽終正寝,化作一尊白骨。
至于阡隍羽,則一直被上古朝王軒轅姒寒所控制,當年朝王爲逃過命劫,便炸死葬入墓中。不過,既然鳳凰骨钗能夠延續太子丹的壽數,那麽,阡隍羽也同樣可以延續軒轅姒寒的壽命。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不久後就會見到一個依舊或者的上古朝王——一個活了近一萬年的人!
李淳卿看了看上古鹜蟞,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還記得九千年前,秋顔世末之戰一役。上古朝王軒轅姒寒曾經出賣上千名奴隸的靈魂煉化鹜蟞,爲的就是找到一種極陰的生物,壓制住九翎鳳凰……隻是可惜了……”
李淳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因爲用那些尚未說完的話去表達他此時的想法就已經足夠了。說多了反而顯得矯情。
鹜蟞巨大的身軀已經從洞口爬出,徑向着李淳卿爬去,可當它爬到了結界所在的位置時,卻突然停住了,擡起了一隻左前方的腳,用力地拍打着淡金色的結界。
李淳卿站在結界之中,看着結界之外的鹜蟞,唇角微微上揚。
淡金色的結界被上古鹜蟞拍打得嗡嗡作響。偶爾,鹜蟞粗壯的腿落在結界上,打出了幾條裂痕,猶如閃電一般慢慢地向外擴散開。然而,幾分光暈流轉,結局又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絲一毫曾經被破壞過的痕迹。
“狐狸……這個結界沒事的吧?”虞墨棠看着鹜蟞粗壯的腿和結界上時而出現的裂痕,心中不免感到一絲的慌亂,“上古鹜蟞生性極陰,會不會有危險啊?”
“應該沒事吧?咱們現在就好好在這個結界裏面待着就好,别的也不用你們操心。”說着,李淳卿狡黠一笑,“我呢,也就順便躲個清閑。反正這個結界它也打不破,我就等它玩累了在出去手收拾它。”
結界之外的鹜蟞依舊無休無止地拍打這結界,結界上淡金色結界也是時而出現時而消失。而結界中的三人已經坐在了地上,背靠着結界,閉目養起了神來。
不知過去了了多久,鹜蟞不再向着結界進攻,倒退了幾步,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微微擡起了頭,不甘心地望向結界,卻又哀嚎了一聲,碩大的頭顱再一次垂下。
坐在結界之中的蕭何将一切都看在眼裏,見此情景,不免發揮了他作爲一個二貨特有的娛樂潛質。
狂放不羁的笑聲迫使李淳卿和虞墨棠睜開眼睛看向蕭何,而蕭何接下來的話語更是讓兩人哭笑不得,“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玩意竟然把自己給累挂了,啊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這可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然而爲什麽我看見了之後,内心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
李淳卿和虞墨棠也跟着笑了起來。
“好了,别鬧了。你們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就好,等我出去把這玩意兒解決掉。”李淳卿的指尖輕輕劃過藏銀短劍的劍背,“倒個鬥還這麽麻煩。唉,世道真是變了。”
說罷,伸出手指抵在了淡金色的結界之上,繼而輕輕地向下一滑。緩緩說出了四個字,“浮屠之刃”。
隻聽得“咔”得一聲。那道結界竟裂開了一個口子,寬和高都是正好可以讓李淳卿通過。
藏銀短劍泛着凜冽的寒光,鳳凰珠钗的光芒不再如之前一般,将整個地宮都籠罩在其中。而是一束柔和卻明媚的光芒照在了李淳卿身上,将暗色的影子投射到李淳卿身後的牆壁之上。
沒來由的,虞墨棠突然感到那影子有些不對勁。仔細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那影子絕對不會是李淳卿的!
地宮牆壁上嵌着的長明燈燭光搖曳,映射在牆壁和地面之上的影子也随着那燈花空姣結緣而明明滅滅,唯有李淳卿身後的影子清晰無比。
那是一個鳥型的影子,有着纖長的脖頸,精緻的喙,一對張開的巨大的羽翼,以及九根翎羽映和着九條長長的尾羽。
九翎鳳凰!!!
蕭何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李淳卿,又看了看地宮牆壁上的影子。之後有些遲疑地看向虞墨棠,問到,“墨棠,這個就是之前卿九爺融合的那枚内丹麽?”
虞墨棠點了點頭,目光卻一刻也不願從李淳卿身上移開。看在李淳卿與鹜蟞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一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掌心有些濕漉漉的,全然已經冒出了冷汗。
李淳卿揭開了自己手臂上的紗布,尚未愈合好是傷口再次撕裂,殷紅色的血液蜿蜒流下,直到藏語短劍的劍鋒全然被血液染成了紅色,李淳卿才将紗布粗略的纏了回去。
畢竟那種血液在體内流失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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