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汪語涵高估了自己。
她問他,是不是會相信她,答案是,他不相信,所以用“停薪留職”按給她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沒有诏告天下,沒有勒令懲處|Qī+shū+ωǎng|,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甚至沒有一句嚴詞。
可是,這個舉動,便足以說明一切。
他不信,竟然一點都不信她。
她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豈止百種,可是這些都抵不過一句他不信,隻要他不信她,彈指間便将她推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一次,是她主動去找他,林如昔冒着被責罵的危險放了行,汪語涵對她報以感激一笑,便開門進了執行長室,氣勢洶洶。她雙手撐在辦工桌上,對她吼道:“蘇翼飛,你憑什麽冤枉我?!”
“我有嗎?”蘇翼飛不以爲意地看了她一眼,仰身躺倒椅背上,老神在在地看着她,她這麽沖上來找他,在他意料之中,隻是好像比他料想的更激動一些。
“你的做法不是擺明了一切嗎?”
“可你确實嫌疑最大啊,那家剽竊的小公司,是天宇旗下的産業。”
汪語涵一怔,随即像明白了什麽,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淚,生生忍着不讓它們掉下來。
她的視線模糊地膠在他臉上,忽然覺得他真的好陌生:“對與錯,懲不懲罰,這些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我以爲,這個世界上至少有一人,他會相信我,可是,我錯了。/”
蘇翼飛爲之一震,看着她決然離去的背影,忽然露出一抹笑,随即撥了一個内線電話:“如昔,柳淼淼的事情過兩天再公布。”
突然空下來的汪語涵就像突然停止不轉的陀螺,茫然無措,被動極了,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麽,在家裏狠狠睡了十六七個小時,腦袋都睡疼了後不得不爬下床來,洗漱一番便出了門。
在小區外頭的街道裏吃了一碗牛肉拉面,辣得她想哭,出來後趕緊沖到小賣部買了一瓶水,恨不得連瓶子都喝進去,然後開始順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才發現這條路竟然是繞不回來的。
這麽多年,她很少有這麽茫然的時候了。她一徑以爲自己已經将他徹底遺忘,誰知道,他又出現了,一出現就攪亂了她的生活,攪亂就攪亂吧,現在玩膩了,又對她置之不理了。
爲什麽這段感情中,她總是處于弱勢呢,她伸手進包包裏摸了摸裏面一個明黃色的小布袋,心有戚戚然:“寶寶,你要幫媽媽罵他哦。”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天宇所在的那條街,汪語涵站在街對面看着大樓的燈火輝煌,心裏想,不知道岑大哥有沒有按時吃飯,是不是還在拼命工作,正想着,便看到那輛熟悉的車正駛出來,趕緊躲在了路邊一輛車背後。自己狀态那麽差,被岑大哥看到肯定是要鬧得連爸媽都擔心了。
她後怕地撫了撫胸口,還好沒被發現,随即對着黑色車窗笑了笑,誰知道車窗竟然在這個時候打開了,一張做夢都沒有想過會再見到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眼前,汪語涵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汪語涵,好久不見。”翔兒?路易斯朝她晃了晃手,“中國話有一句怎麽說來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罷從車上走下來,|奇*.*書^網|雙手握着汪語涵的肩搖晃,“回神,快回神,我第一次來台灣,還不知道哪裏的東西好吃,哪裏比較好玩,那,我決定你當我的導遊,不說話就是答應了……1,2,3,你答應了,不許反悔。”
翔兒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還沒等汪語涵反應過來,就把她打橫一抱,塞進了車裏。
車開得并不很快,翔兒一個人兀自興奮地叽叽喳喳吵個不停,終于在下一個路口遇到紅燈時停了下來,然後翔兒轉過頭看着臉色很差表情很懵的汪語涵,委屈道:“你好像很不高興見到我?”
拜托,誰會高興見到七年前酒後亂性的對象?這簡直就跟小孩子被家長*着看皺巴巴的不及格試卷一樣,好像自己隐藏了許久許久的秘密,轟然間被全數翻了出來。
汪語涵不想理他,隻是悶悶地開口:“我要下車。”
“這裏不能下車,嘿嘿。”翔兒幹笑兩聲,心想這個女人真是翻臉如翻書,不過還好,至少沒有忘記他。
“就算被罰掃大街我也要下車!”汪語涵冷冷地開口。再多呆一秒她會瘋掉的!
“你确定?”
“确定!”
“系緊安全帶。”嘴角一揚,翔兒猛地踩下油門,竟然就當着交警叔叔的面直接闖進了車陣,一時間十字路口鳴笛聲四起,混亂不堪,而他們也沒能僥幸逃脫,騎摩托車的交警叔叔很快把他們攔了下來。
汪語涵可以十分的肯定,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當他們被帶到路邊訓話的時候,汪語涵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結果翔兒被扣了駕照,車子也隻好請他朋友幫着開走,那朋友來的時候,竟然十分開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你小子終于也沖動了!”
翔兒就對着汪語涵暧昧一笑,将車鑰匙丢給了那個朋友,長臂一伸,攬着汪語涵就往步行街的方向走。
“喂,放開你的手。”
“不放。”
“拜托,你真的很重!”
“可是我剛才受到了驚吓。”翔兒眨巴着他墨綠色的水晶一樣剔透的大眼睛,顯得可憐無比,這嬌媚的樣子讓汪語涵頓時覺得,如果不是她身高确實不理想,不然她真的比較像男人……
忍無可忍的汪語涵不管三七二十一,踮起腳在他後腦勺掼了一下,隻是她沒料到,暗處有人飛快地按下了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