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銀四喜抓起第四塊卡布奇諾味脆皮泡芙放到嘴邊,她最好的朋友藍婉兒正眼神陰冷地盯着她的頭頂,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的灼熱感,品嘗美食的美妙心情瞬間失去了大半。
她嘴裏叼着那塊被喻爲美體殺手的泡芙,緩緩擡起頭來,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高她半個頭的藍婉兒,小心翼翼地将咬了一口的泡芙遞到她面前:“婉兒你餓了嗎?”
在她認爲,肚子餓才是讓人生氣的頭号原因,如果是這樣,她願意跟她分享食物,因爲婉兒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藍婉兒因她的舉動撫着額頭鄙夷一笑,她真搞不懂,怎麽會有女孩子明明那麽肥了還嗜吃如命,好像一刻鍾都不能停下來,更加搞不懂,因爲身材處處受人排擠的銀四喜,爲什麽每一天每一天都好像要過得比她快樂。
好像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這個樣子,又醜又笨的銀四喜永遠比優秀無比的藍婉兒過得開心。她讨厭一切比她過得開心的人!
“這個,很好吃的。”銀四喜癡癡看着那個缺口處香濃的奶油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她真想湊上去舔一口呢。
惡心吧啦的,還沾着她的口水的東西會好吃?藍婉兒冷眼瞧着她愚蠢的模樣,長臂一揮,将那泡芙打了回去,用惡劣到極點的語氣嘲笑道:“把你的豬食收好。”
不對不對不對,那個一定不是婉兒,婉兒從來不會這樣對她的!
銀四喜呆望着走出偏廳的藍婉兒,那抹寂寥卻傲慢的身影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神經,她變得束手無措,她隻有這樣一個朋友,也要被剝奪嗎?!
被打回來的泡芙正粘在她的禮服上,讓她變得可憐可悲又可笑。好吧,如果有奶油冬瓜這道菜,她會被搬上餐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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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征耀站在小型舞台的中央,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宣布,懷瑞、銀獅将聯手打造一個亞洲最大的度假村,台下,人們一片嘩然,各自讨論着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台灣商界風風雨雨地傳了數十載的話題,終于在今天下了一個定論。
懷瑞和銀獅終于再次合作了,而他們都心知肚明的是,這場合作,必定要以下一代的聯姻爲籌碼。
“希望,在度假村落成的晚宴上,能再次見到各位的身影。”藍征耀在台上抛下最後一句話,整個會場在靜了片刻之後,響起了劇烈的掌聲。
原來這就是晚宴的重頭戲,而這場重頭戲的确讓他們覺得不虛此行,這遠要比聽一個黃毛丫頭彈什麽大提琴要來的有意思多了。
他們有意無意地看向台邊,暧昧的視線落在一名穿黑色改良旗袍的女子身上,這朵開在台灣商界十年不敗的玫瑰,比起信服她的能力,他們更願意信服她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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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光影交錯,冷漠的城市孤傲地與無邊無際的黑色抗衡着。
蘇翼飛所坐的出租車正疾馳在通往家和小區的路上,二十分鍾前,他拒絕了李秘書的送行,跳上了這輛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出租車。
司機是個聒噪的中年男人,一口台語腔的普通話聽得他很想死。
他看着手機屏上顯示的時間,心怦怦地跳動起來,他就要回去了,就要回去了,小麻雀,等我回來,千萬千萬不要出事。
終于,這條漫長的路到了盡頭,司機将車停在了家和小區的門口,車子還沒挺穩,蘇翼飛已經丢下兩張大鈔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車門。
司機手握着大鈔,目瞪口呆地望着蘇翼飛像一陣風一樣消失的身影,心裏激潮澎湃,那個少年郎一定是對他的口才佩服得五體投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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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快地沖上老公寓的樓梯,他在心裏呼号着她的名字,短短的一天,思念便像瘋草一樣長滿了他的心頭,将他的心髒抽緊抽緊,直到喘不過氣來,他想,他渾身的血液都被她灑下了毒,從此,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都是爲了她,他的生命因她而存在。
跑到四樓,他克制住想要馬上撞門進去的沖動,溫柔地敲了三下門,雖然他的每個細胞都在瘋吵着,想見她,想見她……
然而,裏面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忍不住又拍了拍門,恨不得自己能有透視眼,能看到小麻雀到底在裏面幹點什麽。
“小麻雀,開門!”
“小麻雀……開門啊……”
“汪語涵,我知道你在裏面!你給我出來!”
“我要撞門進去了!”
“真不出來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蘇翼飛在這分分秒秒的時間流逝中掙紮着,他覺得自己的力氣也這樣一絲一絲地流失了,他頹然地靠在門邊上,進退兩難。
從來不知道,原來在乎一個人,是既怕失去,卻又無法強取豪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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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語涵用被子死命地罩住頭,不想聽不想理不想動彈。
她憑什麽每一次都要原諒他,都要寬恕他,她憑什麽隻能是他心裏其中的一個,而不是真真切切的唯一?!
憑什麽他們的愛情是無法對等的?!
這一次,她告訴自己,絕對絕對要任性一次,再也不要被他牽着鼻子走了,那個小她四歲的劣質小毛孩,總是欺負她,欺騙她,耍她玩!
但當那些急促的敲門聲和嘶吼聲突然平靜下去時,她又心慌了。
他已經不耐煩了嗎,他打算放棄了嗎?
她這樣問着自己,巨大的失落感籠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