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語涵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忍不住在心底咒罵自己。
汪語涵,你在想什麽,那是你的學生,那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頭罷了,汪語涵,拿出老師應有的氣質來,爲人師表,爲人師表,犯什麽花癡!
“你确定,你那條髒褲子不會弄髒沙發?”蘇翼飛深邃的雙眸,像是籠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從頭頂傳來的調侃話語讓汪語涵一陣困窘,條件反射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沒想卻撞到了一個人的下巴。
“該死!”
“啊,對不起,對不起!”汪語涵因他眼中的暴戾之色亂了陣腳,心急下,下意識地踮起腳尖,嘟着雙唇對準他的下巴吹氣,“呼呼,就不疼了哦。”
蘇翼飛一愣,緊接着怒意湧上心頭,狠狠地将眼前這個土的掉渣的女孩子推開:“拿開你的髒嘴,不想活了嗎?!”
汪語涵一個踉跄跌回了沙發,黑框大眼鏡因爲這陣推攘掉到了地上,她慌亂地在身體兩側摸索着眼鏡,500度的近視讓她根本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樣,因爲瞧不見,倒也沒方才那麽害怕了。
隻是那一雙帶水的眼眸像是正在哭泣,汪語涵的五官算不上精緻,隻有這雙眼眸極副特色,不很大,但是很靈動,宛如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水,這是一雙藏不住喜怒哀樂的眸子,若非平常總被老氣的大眼鏡遮蓋,這雙眼睛一定能吸引許多男孩子。
蘇翼飛突然有點兒愧疚,但轉而,又變成了深深的厭惡,女人啊,最會用眼淚裝腔作勢了。
“少爺,汪老師是夫人替你安排的家教,怎麽能這樣對人家呢!”王管家将拾起來的眼鏡交到汪語涵手上,語氣中有淡淡的責備。
她是從蘇翼飛奶奶那一代就開始在蘇家幫傭的,深得蘇老夫人的信任,所以在這蘇家,就連蘇翼飛的父母也都禮讓她三分。
但似乎,這些到了正值叛逆年紀的蘇翼飛那兒,就統統不作數了。
他抱着雙臂打量着眼前的兩個人,未及眼眸的笑意,讓他看起來帶了幾分邪魅:“王管家,母親是公司的事兒多,容易犯糊塗,我想您老不至于犯同樣的錯誤吧,如果她這樣的也能當我的家教,那麽是要教我去大街上乞讨?”
蘇翼飛不緊不慢地吐着傷人的字眼,盯着汪語涵的眼神淩厲極了,他倒是想看看,膽敢接下這個工作的丫頭,到底能忍多久。
她看起來真的很瘦小,像隻瘦巴巴的麻雀,那沒有幾兩肉的肩膀,似乎正在不住顫抖呢,蘇翼飛覺得好玩極了,鳳眼斜斜飛了一眼挂鍾,心裏做出了一個連自己也感到驚訝的決定:如果這隻小麻雀能再忍過兩個小時,不妨就順了母親的意思讓她留下來。
“乞丐都比你這樣的纨绔子弟來得高尚。”汪語涵低着頭,臉色有點蒼白,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麽魯莽地去與蘇家的少爺抗衡,這意味着她得與這份工作失之交臂了,蘇夫人同她說過,隻要她能過了三天的試用期,便會預付給她一半的酬勞,婆婆正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她急需拿這筆錢去付醫藥費,但是……現在……
随着這句話被丢擲在空氣中,在場的人除了正在暴怒中的蘇翼飛與從容不迫的王管家外無不感到心驚,膽小怕事的傭人們已經悄悄退下了,而王管家則是帶着笑意離開了山雨欲來的大廳。
在蘇家侍候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她,小少爺這次是遇上對手喽。
大廳裏頃刻間隻剩下了蘇翼飛與汪語涵兩個人,周圍的氣壓低得讓汪語涵喘不過氣來,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以此來躲避蘇翼飛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