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前。
我剛剛辍學了,在家裏晃蕩着無所事事,因爲無事可幹,就去鄰村裏瞎轉,或者找上幾個自認爲關系還不錯的狐朋狗友聚在一起,不是喝酒吸煙,就是麻将打上四圈,小日子過的還算是比較堕落。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在一次搓麻的下午,胖松晃着他那獨有的肥大身軀來到了我們打牌的屋子裏。一句話也沒多說,就在那裏傻坐着,直到我們四圈将要打完的時候,天即将黑了下來,大家馬上就要散去的時候,龐松突然蹦出來說:“今天晚上我請客。大家都不要走哦。”
這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的确是一件天大的美差,本來那一天的點就有些背,MD,上聽了半天,就是不胡,打個沒用的牌吧,擦,還讓對面的那未成年就長了滿臉絡腮胡子的小子給赢了了,根本沒有天理可言。那一天的手氣還真的比腳氣來的臭。聽胖松說要請客,我們大家的興緻一下子飽滿了起來,一個個容光煥發,輸了錢的,赢了錢的,都相當的期待這莫名的一頓白吃。
直到黃昏過後,胖松才去小賣部裏買了些雞鴨魚肉,還有煙酒,怎麽說呢,反正絕對是絕對下足了本錢。
我們這幾個人,都深知胖松的性格,這家夥出了名的摳門,鐵公雞那是說着好聽的,連不鏽鋼都稱不上,完全是一瓷的。
像今天這樣子的大張旗鼓,我們都覺得事情不簡單,陰謀,絕對有陰謀。隻是不知道這胖子到底想要幹什麽,所以,我們一群人都靜靜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席間,這胖子就把最主要的消息傳達了,當時他忽悠的我們那是相當的興奮,他說自己有錢了,在外地包了一個大工程,搞建築的,讓大家都跟着他去發财。
這個消息對于我們這一群遊手好閑的人來說無疑是個震撼。我們都從兩點看待這個問題。一則都是兄弟,從表面上看,是他發财了,想着我們這一幫兄弟。實際是招工。二則,我們這一群人都想要掙錢,不然那一票老爺子們是不會整天給開銷花的,沒有錢拿什麽出來玩啊喝啊玩啊樂的。所以,當時迷迷糊糊就上了胖子的賊船。
第三天後,我們跟着胖松來到了大城市,傳說中的山東,跟我一起的還有王超的弟弟,名字叫王城,他是一個長的很俊俏的小夥子。用現代話叫帥呆了。頗有些韓庚的味道。
對胖松厭惡的回憶,就是發生在這裏。因爲是冬天,山東這裏下着鵝毛大雪,全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下着雪就沒有辦法開工,隻有天天在工地的簡陋屋子裏歇着打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敢和老天作對。我一般都不會叫老天爺,因爲老天它不配做爺,它根本就不疼愛我這個孫子,哪怕一點點。天作孽猶可恕,隻有等到天晴的時候再開工,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好不容易終于熬到天放晴了,當時我們一衆人非常興奮,終于可以掙錢了,這對于一個渴望掙錢的人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
就在這時候,我們發現早已沒有了胖松的身影,我們心急火燎的找了他一個上午,卻沒有找到。莫名失蹤,這就是擺在我們面前欲哭卻無淚的現實。
第二天,胖松打來了電話,說自己回老家了。當時的我們徹底瘋了。這家夥,忒不地道了,一個人偷偷溜了,竟然扔下我們這一群人,這是什麽人性,隻能說是萬惡不赦。
我們沒有辦法,隻好出去撿垃圾籌錢回家,融化的雪,很容易摔倒,我們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次,又站起來多少次。就這樣,我們又餓又渴的撿了一星期的垃圾,才終于攢夠了回家的路費,當時的我們有一種想要把胖松生吃活剝的念頭,并且都發誓,回去以後誰也不許在理會這個人渣,見一次必須打一次。
總算是勉強的回到了家裏。從此以後的兩年時間裏,胖松徹底的了無音訊。他如果敢再次出現在我們的眼簾裏,我們真的敢揍他一頓,畢竟他做了對不起大家的虧心事。
事過兩年,我依然難以平複當時的心情。
他今天來找我,不用想我也知道絕對沒有好事,好事也不可能找我。我下定決心,哪怕他把天王老子說下來,我也不會再招惹他。
胖松這孩子還是不死心,從兜裏掏出錢包,甩出一疊子錢,信誓旦旦的說:“哥們,你看看,這都是我掙得,咱現在是有錢人了。”
當有人在我們面前炫耀金錢的時候,任誰都會把持不住,我的決心,還真的動搖了一下。不過,想到兩年前的經曆,又是決然的搖搖頭。
并且決絕的告訴胖松:“我現在有工作,而且不願出去打工了,在家裏這樣子挺好的。”
胖松依然勸着:“哥,你不像是胸無大志的人呀,怎麽也跟着别的俗人一樣呢,這一次是真的發财的機會,過了這村真的沒有這店了,不然我也不會冒着風險來找你啊。”我轉念一想,也是這麽回事,這家夥不怕被我們這一群當年上當受騙的人揍一頓嗎,還敢來,我心裏默默的算計着:看來這次有點靠譜。
胖松看着攻心術有些效果,就繼續狂轟猛炸,最後的結果是,我接受了邀請,同意和他去幹。
之後,就是一醉方休。
這也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誤,因爲狗改不了吃屎,沒有人會改變,更不要談什麽幻想之類的美好,這世界原本就不存在完滿。
第二天。
要走了,要出去工作了,要離開這個村子了,首先要跟那一幫牌友們告别去,畢竟扔下人家三缺一怪不好意思的,以後弟兄們就隻能組織鬥地主了。
要出去的前一天下午,跑到隔壁的村子裏玩耍,痛痛快快的赢了不少錢,這一天的天氣也是真好,不但路費出來了,就連夥食也有餘頭了。就像做夢一樣,手氣終于蓋過了腳氣。高興,玩耍了有一段日子了,還是感覺赢錢的時候最爽,春風滿面,鳥語花香,萬物複蘇,這個春天,讓我覺得又一次美麗妖娆起來。人嘛,總是赢家最有滿足感。
傍晚的時候,走出兄弟的家門,做着最後的告别。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由街口的方向走過來倆個女孩子,也不知是誰推了我一把,我華麗麗的撞到了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身上。
我驚慌失措,再怎麽說,在女孩子的面前還是要裝的紳士一些。我連忙說着,對不起。那個女孩子嬌滴滴的笑了一下,回了一句沒關系。然後,拉着另一位女孩子的手,跑掉了。我們的眼睛對視了有三秒鍾的時間。
時間,好像就定格在這三秒的對視裏。一眼萬年。
我慢慢的收回心神,問着身邊的朋友說:“她是你們村的嗎?”
朋友故意吊胃口說:“你說的是誰啊?高的還是矮的?”
我憤憤的回答說:“你明知故問是吧,當然是我撞到的那一個啊。”
朋友繼續調侃說:“幹嘛,你要幹嘛,邪惡的男人,沒有好心眼,難道你喜歡上人家啦?”
我厚顔無恥的回答:“當然,我發現我的愛情來到了,她就是我的那場春天。
朋友們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誇獎着說:陽哥,你真是太逗了,一直以來是見一個愛一個,還愛情春天呢,笑死人了,哈哈!”
我當時特别的尴尬,這都是什麽人性,我什麽時候見一個愛一個了,隻是碰見美女從身邊飄過,會忍不住的多看幾眼罷了,僅此而已。任是正常的男人,均有此愛好,我拿我的流年發誓。
還有一個仗義的朋友搶着說:“我認識她,她叫素薇,是我的前後鄰居,不然給你介紹下吧陽哥。”
說實話,我就是愛聽這話,說的我是相當感動。然後,我沖着這哥們一個勁的點頭,并迫切的說:“先給我她的手機号,我給她發個短信息。”
那兄弟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會要她的手機号,然後迷茫的對我說:“我不知道,我是騙你的,不過她真的叫素薇。”
我生氣了,本來以爲遇見知己了,原來是騙子。我不再理會他,悻悻的離開了,回自己村子去了。不過,這個女孩子的身影,卻牢牢的記在了我的腦海裏。
第二天,和胖松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