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可能?世上就沒我丈夫做不到的事。在旁人眼中千難萬難,對他來說很簡單呢。”
一臉驕傲的顧明暖毫無平時貴婦榮辱不驚的風範,宛若顯擺的小孩子。
莫怪總有人說顧明暖越活越小了。
“不過我嫌棄他。”顧明暖話鋒一轉,很不開心的責怪蕭陽:“你來晚了,這麽多天才找到我……”
話語雖是抱怨,眼底依然滿含柔情笑容,宜喜宜嗔皆是風情。
蕭陽輕輕吻了吻顧明暖的鬓角,好似疼寵任性的孩童,“下一次不會了。”
一句來晚了,困了嶽父一輩子,蕭陽可不想步入嶽父的後塵。
哪怕現在嶽父和娘娘重修舊好,嶽父也會因爲一點點小事而陷入低潮中去,這次小暖被掠走,嶽父就直接被娘娘扣在身邊了,生怕嶽父想偏了去。
蕭陽望着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一如諜子傳回來的畫像,的确是蠻族諸多部族共推的盟主,有幾分漢人的血統。
就是這個男人給了蕭陽當頭棒喝,令他這幾日坐卧不甯,不停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驕傲了,太自信了。
自以爲能把握全局,誰知竟然被一直關注的人鑽了空子。
雖然有一些客觀因素,但是蕭陽絕對無法容忍因爲自己的疏忽大意,令小暖陷入危險中去。
一切都是他沒有安排妥當。
甚至是他有意放縱,隻是沒料到蠻族人會找到顧明暖頭上去。
蠻族男人怔怔望着蕭陽,目光從不可置信的驚訝轉爲平靜,嘴角嘲諷的勾起,“顧明暖,你被他騙了。”
“我樂意!”顧明暖幹脆利索,示威般向蕭陽懷裏靠去,靠得更緊,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能感到彼此身體裏傳來溫度。
以顧明暖的聰慧也能猜到蕭陽對蠻族盟主的某些策略。
許是她就是靶子誘餌。
就算是誘餌有如何?
她樂意幫蕭陽!
當然也不會責怪他,除了她之外,沒人适合,也隻有她才能全心爲蕭陽了,因爲蕭陽也是這麽對她的。
别人不知道他們連性命都能共享,蕭陽算計她就等于算計他自己。
“我樂意爲他做任何事。”
顧明暖冷嘲回去,“我們之間的事不需要你個蠻夷過問,别想挑撥我和他的關系,在大是大非面前,任何中原人都不會相信你的話!”
蕭陽從不曾懷疑過顧明暖對自己的信任,見到蠻族男人被顧明暖的話語氣得七竅生煙,暗暗高興了幾分,同樣摟緊顧明暖的腰,“你是個不記得祖宗的人,然而在你身邊還是存在不願意同流合污的人,他爲某些原因迫不得已跟在你身邊,卻從不曾忘記過他是漢人,姓什麽,更無法忘記是中原的水土把他養大的,忘記不了祖宗的教誨。”
“……”蠻族男人臉上頗爲難堪,狡辯道:“漢人給過我什麽?他們隻會侮辱我是雜種,隻會瞧不起我。”
“蕭陽,你也一樣,從來沒正眼看過我。”
男人一把撕扯掉覆在臉上的僞裝,顧明暖睜大眼睛,原來他墊高了鼻子,不知用了什麽東西讓顴骨和眼眶顯得高挺,讓他看起來更似蠻夷。
此時除了他眼睛顔色是琥珀色外,幾乎同中原漢人沒有任何的區别。
蕭陽扯了扯嘴角,“果然是你!”
顧明暖看看蕭陽,又看了看面前義憤填膺的男人,實在搞不明白男人是誰,看起來同蕭陽不僅僅認識這麽簡單。
她是不是太不關心蕭陽在外面的事了?
蕭陽信得過的屬下和朋友,顧明暖都見過,根本沒有這一号人。
“當年我去涼州的主因是散心,并非是爲追回鐵丸中的情報。”蕭陽察覺出顧明暖的困惑,低聲解釋了幾句,“在遼東,我收留了一些蠻夷,希望用一些懷柔的手段馴化他們,令他們徹底臣服。”
“他是混血遺孤,母親是蠻夷,父親戰死疆場。”蕭陽緩緩的說道,“似他這樣出身在遼東一代很多,曾經我不信任他們這樣的人,後來我漸漸明白一些道理,對他們多加培養,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一段日子,他一直跟在我身邊。”
“說得好聽,你不是在培養我,是在養一隻哈巴狗。”男人擡高聲音,臉脹得通紅,“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對我百般防備,總是把最兇險的事情交給我去做,讓我這輩子都得聽你的号令。”
“憑什麽?憑什麽我就隻能聽你的命令?”
“我比你差在哪?”
“師傅他們都喜歡你,總是誇贊你,我做得再好,都無法得到他們一句表揚的話,每次有意外事情發生,他們總是第一個懷疑我。”
男人握緊拳頭,“就是因爲我娘是蠻夷,我是雜種。”
蕭陽淡淡的說道:“他們對你是很嚴格,其實并非是他們一直對你期望很深,甚至是我也把你看做得用的人,畢竟我不可能殺光所有的蠻夷,總需要留給肯接受漢化的蠻夷,你是統領他們的最好人選。”
“對你嚴格,是爲你好,督促你改掉身上的偏激固執,也是想讓你明白一點,不是我們把你當做異類,是你自己沒把自己當做漢人。”
顧明暖明白蕭陽當時爲何需要散心了,他着力培養的人叛逃了,使得蕭陽馴化拉攏蠻夷的計劃擱淺,蕭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許是因爲他的離開,蕭陽對蠻夷的态度越發強硬,完全不見任何軟化,最後蕭陽爲達到一戰定鼎蠻夷,打服蠻夷的目的,請了不少人在草原上施法,令草原連年幹燥,水草不旺。
他又嚴格控制糧食等生活必用品流入蠻夷,逼得蠻夷百姓活不下去,要麽一戰,要麽生生被餓死。
蠻夷諸多部逼不得已這才共推了一個盟主,可以解決草原荒涼的盟主。
顧明暖想通了一些關節,對蕭陽的布局落子更加佩服,這些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蕭陽低聲道:“我沒想到你是玄門高手的事被他知曉,也因他知曉你求雨成功,才冒死入宮劫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