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針紮一樣從椅子上跳起來,地面上鮮紅的血迹是那般清晰,越王不敢置信内外功已接進大成的蕭陽會吐血,更懷疑他是不是耳朵出毛病,聽錯了。
一定是聽錯了!
蕭陽是故意表現出虛弱,說出那番和顧明暖同生共死的話逼他放棄整個計劃。
哪怕明知道一切是假的,越王仍然抓住蕭陽的胳膊,“你……”
蕭陽擡起眸子看過去,深沉的眸子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本王還不屑于欺騙你,亦不會向你祈求放過小暖。是西方極樂世界,還是地府幽冥……”
稍稍頓了頓,越王能看出蕭陽的認真,以及認真下那抹無怨無悔的溫柔,不是對越王,是對遠在皇宮中的顧明暖。
“我都陪她。”
蕭陽身體仿佛沒了任何力道向後倒去,不是越王拽着他的胳膊,他早就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了。
哪怕在蕭陽極爲虛弱的時候,他依然是英俊的,從容的。
“一同去,一起轉世,下輩子我還能娶到她。”蕭陽染血的唇瓣殷紅妖豔,深邃的眸光似穿透面前的越王,“她既是怕冷,又怕黑,嬌氣得很,我不陪她,她會被勾魂使者吓到的,何況不舍……不舍……”
咳咳咳,蕭陽再次咳出鮮血,正好鮮血落在越王青色的外袍上,越王神色複雜,搭在蕭陽命門上的手已經感到蕭陽生命即将枯竭。
無緣無故生機斷絕,生命氣息枯竭,除了玄門道法外,越王不信天下還有什麽能讓蕭陽頃刻喪命!
“不舍什麽?”越王聲音沙啞,握着蕭陽胳膊的手輕顫,此時他的臉色比即将逝去的蕭陽還要蒼白。
面前的人是他最後的執念,也算是……可能也是他曾經最愛人的骨血。
倘若他能對蕭陽死亡無動于衷,就不會做出這麽多事了。
蕭陽眸子柔和,顧明暖仿佛就在他身邊,“不舍你在奈何橋上等我……小暖,我甯願去等你……”
越王心頭一顫,有沮喪,有失望,亦有幾分不舍。
“蕭陽,你個男子漢大丈夫,竟然把性命都放在顧明暖身上?!你對得住英宗嗎?對得住保護你的蕭老侯爺,對得住你二哥嗎?”
越王沙啞的吼道,“你眼裏除了顧明暖外,還有誰?你的勢力你不管了?你爲顧明暖放棄忠誠你的屬下,放棄了你的志向……放棄了……放棄了你答應孝老侯爺的事情平定蠻族,讓中原永遠不受蠻族的威脅。”
這些蕭陽說放棄就放棄了,他到底在做什麽?
蕭陽仿佛一下子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作勢甩開越王的髒手,可此時身體綿軟無力,越王的手又猶如鐵鉗一般,他掙脫不開,冷冷回道:“小暖喜歡盛世,她在,我願意給天下一份太平,她不在,天下大亂于我何甘?既然上蒼容不下她,我還需要爲上蒼庇護萬民百姓?”
“我沒那份覺悟!”
誰對不起他,他必以是十倍還之。
“你騙我?蕭陽,你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你的心胸胸襟不會狹隘到隻在意一個女子。”
越王大受打擊,好似第一次認識到蕭陽同他想得有差距,蕭陽不是他認爲那般美好。
“就算你說得是真的,本王……本王也不會取消計劃。”
越王發狠的說道,失望情緒更濃,識破蕭陽高傲下的真實後,他好似沒那麽在意蕭陽了。
能找到蕭陽一個替身,他就能找到第二個。
畢竟天下之大,沒了蕭陽,還有謝珏……還有很多酷似英宗的人。
“就算你死,本王也要得到你,得不到你的心,本王就讓你的軀體永遠留在本王身邊,你别以爲死後能見到顧明暖,本王會讓人把她的屍首帶到天邊後,火燒煉化了她……”
哐啷,越王手腕上多了一條銀色鎖鏈。
另外一頭卻被蕭陽攥在手上。
越王看清楚鎖鏈的材質,冷笑道:“就是說嘛,世上就沒有同妻子共享一切的傻瓜。”
回應越王話得是蕭陽噴出的鮮血,比方才咳血更滲人。
蕭陽抓住越王放在自己手臂上手,手腕一番,越王悶哼一聲,手臂傳來酥軟酸麻,隻能暫且放開。
鎖鏈輕輕抖動,發出叮叮當當清脆聲。
“你要做什麽?”越王顯示手腕上的鎖鏈,不解得問道,“拿下本王?還是同本王拼命。”
蕭陽身體向後靠去,不再似往日坐姿如松筆挺筆直,恹恹靠着椅子,“早就不信你口中的傾慕,你果然沒打我的臉。”
嘴角的血依然不停的滲出,蕭陽卻好似滲血受傷得不是自己,“我同小暖的确生死于共,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這就是事實。”
“不過你小看本王,能活着,誰想去死呢?”
“你覺得已經見過李玉,推算出你所有計劃,本王會毫無準備就來此處找你?毫無準備一腳踏進你設的陷阱中去?”
“方才同你說那麽話,不是本王故意說教,而是……”
越王眼裏閃過一抹驚慌。
蕭陽卻是平靜的下令:“可曾找到布下陣法的妖道?”
門口傳來江淮的聲音,“已經确定方向,然而屬下無能,解決了侍衛,小道士,卻無法攻進陣中擒拿妖道。”
“按照計劃,放火!”
“是,主子。”
嘩啦啦,水潑向房屋,越王嗅到一股莫名的味道,“這……這是?”
蕭陽懶洋洋的解釋,“本王封地出産的黑油,能融化任何東西,這裏頃刻就會成爲火海。”
他拽了拽鎖鏈,越王身體一個踉跄,前撲倒地,一臉驚慌,“你說笑的吧。”
“你可以等等看,你請來的妖道不會比鋼鐵還難以煉化。”
蕭陽不懂陣法,可手下也有請過不少得到高人,也許他們擺陣殺人的手法不如越王找來的妖道,破不開妖道的陣法,但是絕對能讓火不受阻攔直接深入陣法之中。
妖道修爲再高深也是血肉之軀,受不了火燒。
“就算本王命喪今日,也會拉你一起下去,給本王的小暖當牛做馬,當我們的坐騎!”
蕭陽眼見越王費勁接着鎖鏈,淡淡的說道:“你解不開的。”
此時府邸起火,火光沖天,越王感覺臉龐熱浪襲來,指着蕭陽道:“瘋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