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中的深意完全不想領李玉的拜謝,好似怕李玉借機攀附過來,其中的嘲弄之情不重,李玉卻能清晰的察覺出來,蕭陽看不起自己!
尤其有提到祖傳之物,蕭陽傥蕩直接告知李家最寶貝的東西在他手上,倘若李玉有點私心,肯定不滿,或是額外讨要好處,畢竟李家已經窮得叮當響了。
整個李家除了外面的欠債外,也不剩什麽。
一旦涉及到祖傳的物什都是最最值錢的。
李玉卻是面部改色,毫無敷衍對蕭陽磕頭道謝後才站起來,“燕王殿下對家父家兄的善舉,李玉銘記在心,不是燕王殿下爲他們收殓,我的罪過就更大了。”
他擦拭眼角,一臉真誠,“我雖不才,有諸多短處,但也是讀聖賢書長大,父親請先生教導于我,期望我能鼎立門戶,做一個正直的人。李家敗落,是我之罪,倘若我還不懂得感恩,不記得燕王之恩,我枉爲人子。”
經曆一番的磋磨,李玉總會有所改變,尤其是徹底理清楚夢中的事,他罕見長大了,多了幾分擔當。
他不該去尋找夢中的女子,若是爲她好,就不該再去打擾她。
前世嫁給他的顧明暖從來沒享過福,他讓她過得并不好,還總是苛責她的生母,一邊讓她在仇人面前搖尾乞憐,爲李家,爲他多得一些好處。
前世不堪回首,李玉補償不了顧明暖,卻想讓顧明暖知道,他還是個人!
并非無情無義的畜生。
做不到一輩子榮華富貴,他起碼能活得堂堂正正,知曉感恩,堅守正道。
他私心想讓顧明暖看到自己的轉變,這樣……這樣她不會難過前世所托非人,他李玉縱是不比不上燕王,但好歹算是個改過自新的好人。
蕭陽猜到李玉的打算,心頭雖是反酸,卻也沒阻止李玉證明他自己已經覺醒,改過自新,畢竟他不想承認小暖上輩子跟了一個畜生,如同蕭越,越王這樣的垃圾貨色。
“你是怎麽擺脫監視你的人?”蕭陽直接問道,“本王沒空同你廢話,不願聽你謝來謝去,令尊的祭禮還得你自己操辦,你時間也不充足。”
李玉畢竟是甯侯唯一的兒子,守孝,答謝前來吊唁客人,安排入李家祖墳等等事,還有一些風俗,這些都得親生兒子做,外人替代不了。
“我們家太窮了,跟着我的人着實不願去外城李家住,聽聞我娘時常去寺廟上香,一走就是小半個月。”
李玉唇邊扯出一抹自嘲,“沒想到有一****會因爲貧窮窘迫逃脫監視,撿回性命。”
“我們一行人被壓去環境較好的寺廟,我發現監視我的人隻想拖個十天半月,隻要我不在李家不被發現識破就行,”
“我同母親悄悄商量,如何脫身,母親畢竟時常來寺廟布施,是最最虔誠的信徒,以前李家尚好時,撒出去的銀子很多,結交了幾個和尚。”
“正好,同家母相熟的和尚在我們所住的寺廟修行,家母求到他們身上,求他們救命,和尚多有好生之德,隻要不傷人命,他們答應幫忙。”
蕭陽佯裝不在意的聽着,李玉說得輕松,能打動和尚幫忙想來是很不容易,其中的艱辛絕不像他說得簡單。
“後來我帶着母親,以及師妹逃出來。”李玉低聲歎息,“到底是我沒用,牽連了師妹,她……她給我留了一封書信,徑自離開了。”
“我不怪她,是我沒能力給她過的好日子,反而讓她遭受性命之危。”
蕭陽手指敲着扶手,“她離開你,更多是因你執意向本王示警,而她卻想憑着這幾日的經曆找蕭越……”
“來人!”
“主子。”
門口的江淮推門進來,警惕看着李玉,主子的面色不妥,莫非李玉得罪了主子?
“你讓人去找郭氏,務必把她控制住,不許她接近任何人。”蕭陽快速的下令,手指敲擊的節奏也不由得加快,“若是她反抗,格殺勿論。”
李玉張嘴想爲郭氏求情,卻同蕭陽陰冷目光碰到一起,莫名的他被凍僵了,好似被勾魂的使者盯住了。
他面前的人是燕王!
蕭陽可以爲甯侯辦理喪事,可以容他說話,可以對顧明暖溫柔,可以孝順嶽母顧衍,但他本性不會有太多的改變,殺人對他們這些上位者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
李玉溫順的低頭,他沒有能力救郭氏,何況燕王也不會聽他的,唯一能做得就是期望郭氏不要太蠢,乖乖聽從蕭陽的人安排。
“我服氣了,燕王殿下名不虛傳。”李玉低聲道:“僅僅憑着我幾句話就能想到這些,想到郭氏會找睿郡王……我不如燕王太多太多。”
蕭陽所擁有的一切,不僅是因他生而尊貴,更重要蕭陽聰明絕頂。
“對關心的人時刻在意,自然而然能想到。”
蕭陽淡淡的一笑,正是那種誰又危險都不希望她有危險的心思,他總能提前做出預判。
李玉拱了拱手,對蕭陽佩服得五體投地,也不近反思,自己懂愛嗎?
無論是夢中最後抱着顧明暖的屍體哭泣,還是今生……他好似做不到蕭陽爲顧明暖所做的十分之一。
他對小暖的喜歡太少了。
讓他深感愧疚得是,前世最後……他還憑着蕭陽對顧明暖的喜歡,乞求蕭陽饒了他性命,大言不慚在小暖的墳墓前說出那樣的話。
莫怪小暖對他絕望,不再理會他。
顧明暖所求得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一份真心。
“一會兒還請燕王殿下找尋高人過來,讓我徹底忘記那個夢。”李玉壓低聲音道:“把我弄成傻子也沒關系,隻要我不再說出任何關于……關于夢中的事兒。”
他怕自己在威脅下,依然會沒種吐露詳情。
蕭陽認真看了李玉一眼,“你真這麽想?”
“沒有那個夢,我可能會好過一些。”李玉并不希望再被夢境糾纏,“還請燕王殿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