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風道骨的道長重重歎息,沒有察覺得男人的異樣,自顧自的說道:“倘若那人沒有窮盡天下之力,又得上蒼所真愛,沒有救世之大功德,根本就做不到奪舍續命。”
“到底有違天道,那人晚年怕是飽受病痛折磨。”
“貧道若非同你有幾代宿世的緣分,今生你又救過貧道,幫貧道找到傳承的法決,再加上燕王妃顧氏本就是該死之人,她身上有正宗的玄門秘法,貧道算計她,也是順應天道,這幾點缺少一樣,貧道都不會躺這趟昏水。”
老道眼角的皺紋好似比以前深了幾分,恢複李玉的記憶着實廢了他不少的功力,“貧道隻希望爲那麽孤魂付出一切的人不在這世上,否則貧道就算得到玄門秘法,也沒機會修煉了。”
“顧氏所記的發決這麽高深?讓你這位天下第一高人都想得到?”面具男子低聲道:“她從何處得到秘法?一個涼州來的鄉下丫頭何德何能通曉玄門秘法。”
“她不是涼州來的丫頭。”老道對顧明暖得到秘法的途徑也很好奇,畢竟那部奇書早已是傳說中的存在,但凡沾上點修道,修佛邊上的人沒有一個不想要得到的。
據說能将那本寶典融會貫通,可以永生。
當然這隻是傳說,不過還是有很多人相信的。
“我早說過她有前世的記憶,是一抹獨特的幽魂,她亦有靈性,大功德。”老道捏着胡須,眼裏有幾分羨慕,“她現在已經同那具軀殼融爲一體,不是李玉的零碎記憶,貧道也分不她不是元身,現在……她就是顧明暖,顧明暖就是她。”
老道提筆寫下從李玉處所得到的生辰八字,“隻有兩個生辰八字都準确,貧道才能施法鸩殺于她。”
“你可有把握?”男人低沉的問道,“無論如何她都要灰飛煙滅,你也說了,她本就是孤魂,奪舍的妖精,存在下去必會危機人間。道長是替天行道,諸天神佛當庇護與你,倘若人人都能奪舍續命,逆轉時空,對平凡的人太不公平了,好機緣不都會被搶占?她改變得不僅是自己的命運,還有許多該死的,不該死的人命運。”
面具男子按着臉上厚重的面具,“這等破壞天道的人都該永世不得超生,受盡折磨,才能體現天道的公平。”
道長嘴唇微張,“你到底多恨顧明暖?她也沒仗着先知對付過誰,即便影響一部分人的命運,焉知不是老天的意思?正是上蒼讓她和被她影響命運的人相逢的。其實能夠改變命格的人都是有福之人,他們信任她,心疼她,偏愛她,她才有可能影響到他們。”
“不,所有被她影響的人都該死,本該死的。”
“那你也該死!”
在面具男人詫異的目光中,道長冷冷的說道:“在李玉的記憶中,沒有你的存在。”
他雖是要對付顧明暖,但看不上對面男人的做派,“你或是早就死了,或是……不,應該是早就死了,畢竟你原本的命格是客死異鄉。”
“……”面具男人無法接受,卻又無法反駁老道的話。
“老實告訴你,貧道當初不是退算過你的命格,也不至于送你一個信物,本以爲你是用不上的,沒想到顧氏也改變了你的既定命運,你拿着貧道的信物找來了。”
大有面具男人若是死了,老道也不會這般麻煩,顧氏就算沒有精研寶典,他在暗處算計顧氏,她也不是好對付的。
何況他們現在還要隐藏起來,躲避燕王的跟蹤。
“就算貧道做了完全準備,貧道也沒必勝的把握。”
老道毫不客氣的說道,“畢竟誰也不知上蒼是怎麽個意思,門派有句諺語,天意如刀,說不準老天爺就在貧道背後捅上一道,貧道鸩殺顧氏不成,反而被上蒼化爲灰灰。”
隻是富貴險中求,想要得到寶典,老道隻能承擔失敗的風險,再加上他平生最重承諾,若是不履行幫面具男人的承諾,他的道心就會崩潰,永世同道法無緣。
他在修煉中得到一些人恩惠,送出信物時總會特别謹慎,大多是送給肯定早死不長壽的人,誰能想到他仗着自己擅長算命送給早死的人信物,偏偏碰上個命運被更改的人。
面具男人提的要求又是這麽的……這麽的艱難,恢複李玉的記憶後,本以爲隻是不算太艱難的驅鬼成了奪舍續命,老道有點後悔了,好在還有那份寶典,一旦成功,提煉顧明暖的記憶,對他修行極有好處。
他也許能做到傳說中的踏破虛空,白日飛仙。
“主子,有人追來了。”
“你們去抵擋一陣,我和道長立刻移往别處。”
“請主子示下,李玉他們如何處置?”
帶着他們走不大方便,可留下他們,一旦被燕王的人找到,他們的意圖也會暴露。
面具男人沉吟片刻,看向老道:“是不是讓他們回歸安甯,不受世間的苦楚。”
不就是殺人滅口嗎?
說得這麽文雅作甚?
雖然老道也覺得對比李玉的記憶,今生他活得挺痛苦的,但人命在生死時刻不分貴賤,李玉能喚起零碎的記憶,也是個不甘心的,前世對顧明暖的執念也很深,“殺人容易,你也不怕報應,可以燕王的精細,李玉失去蹤迹,他沒準會看出端倪。”
“貧道需要七日布陣,這期間不能被任何人打擾。你若是能保證在貧道布陣時,不讓燕王查到,你就殺了他們,倘若你也沒把握,貧道勸你最好把李玉他們送回去,恐吓他們不得走漏風聲,貧道見他們三人的膽子都不大,想來是聽話的。”
面具男人思索一陣,微微點頭:“蕭陽的注意力都在我們身上,在皇宮那邊,李玉不主動上門,他不會注意似李玉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如同老道所言,李玉這樣的人他活着,别人不會注意,一旦他死了,反倒會引起蕭陽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