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大夫正幫自己處理後背上的傷口,一下子從床榻上翻身而起,“你給我說清楚!”
大夫手一抖,割下腐爛皮肉的力刀重重落下,蕭越嘶了一聲,一陣劇痛傳來,回頭看過去,大夫連忙請罪,拿着止血的白布擦拭傷口,“對不住,蕭大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蕭越擺了擺手,劇痛過後,腦子刺激得更清楚了,旁人不知小叔是什麽樣的人,他還能不知道?
這麽多年,他蕭越何時見過小叔吃過虧?
做過賠本的買賣?!
小叔肯定不動聲色刨了個坑,等着越王等人心甘情願的往裏面跳。
随從眼見着隐瞞不過去,跪在地上,一五一十把事情講了一遍,“……昨兒四老爺才接了聖旨,今兒越王殿下就親自過府了。”
蕭越渾身力氣仿佛被一下子抽光,重重倒在床榻上,這回大夫有了經驗,快速收刀,并沒再割傷蕭越,使得傷口進一步惡化,心中卻想,蕭大人這一驚一乍的,着實太爲難他們大夫了。
以後萬萬不敢再來給蕭大人看病。
蕭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吓壞了不少人,随從低聲勸道:“府裏有不少人都私下裏議論四老爺,說,四老爺做了一件蠢事,關外的土地本來就是四老爺的囊中之物,還需要皇上頒布聖旨?”
“蠢貨,一群眼皮子淺顯的蠢貨!”
蕭越好不可以的罵道,雖然他一時想不通蕭陽的目的,卻敏銳的感到蕭陽的收獲絕對不小。
倘若他們都能明白蕭陽的打算,蕭陽也不會似今日這般高深莫測了。
“越王看來是用瓊州島換取小叔手上的冶煉方子。”
蕭越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就算鎮國公主能聽進他的話,越王卻是個很有主意的,對鎮國公主器重有加,不把鎮國公主當做尋常女子看待,但是越王做出的決定,鎮國公主也沒資格改變。
越王覺得小叔掌握不住瓊州島,以前他也是那麽認爲小叔掌握不了遼東,可結果呢?
遼東甚至關外的百姓隻知有蕭陽,不知有朝廷和皇帝!
當初小叔幾歲?
還是個不及弱冠的少年。
如今小叔更勝少年,瓊州島不出兩年就是另外一個遼東。
越王失算了,楚帝失算了。
蕭越緩緩閉上眼睛,時不我待,他必須在兩年内削弱小叔的實力,否則……否則他的一切野心将徹底的破滅,再無翻身的餘地。
“主子。”
“除了大夫外,你們都出去。”
随從等人躬身應喏,倒退着出了房門。
蕭越對處理傷口的大夫道:“你給我開兩副盡快複原的藥。”
“蕭大人的傷勢太重,又跪了三日,大傷元氣,慢慢滋補調養才是正道。”大夫略有爲難,小心翼翼解釋:“盡快複原的藥大多都是猛藥,對蕭大人身體不利。”
“我等不了,你且按照我說得做。”
“……這。”
大夫見蕭越仿佛吃人一般的目光,讪讪的點頭,“小人明白了。”
既然蕭越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一個外人操什麽心?
隻是有點好奇蕭大人想盡快複原,不顧身體的健康到底爲什麽,不過大夫知曉什麽能問,什麽不能說。
處理完傷口,大夫沾着早已經準備好的墨硯,寫了一個方子,猶豫片刻遞給蕭越,再一次交代,“醫者父母心,蕭大人,這藥方雖是能讓您很快複原,但對你身體的損耗非常大,現在看不出,等您上了年歲,怕是有癡呆,癱瘓的危險,能不用,還是……盡量不要用。”
蕭越微微颔首,大夫退了出去。
再一次把仆從叫進來,蕭越把藥方遞給仆從,“按照上面寫的抓藥,熬藥,盡快做好。”
仆從領命而去,蕭越嘴唇抿成一道線,大夫的話在耳邊會閃,他也不想用極端的辦法,可他不這麽做,小叔還會留給他時間嗎?
以後癱瘓?
蕭越覺得不過是危言聳聽,也許等他占居高位,成爲天下的主宰,什麽好藥尋不到,什麽杏林高手請不到?
“殷茹這兩日在忙什麽?”
“……回主子的話,夫人最近兩日一直在調養身體,太上夫人給夫人請了最好的大夫,還送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叮囑夫人好好修養,太上夫人說,她身邊暫且不用夫人侍奉,夫人眼下最要緊得就是保住肚子裏的胎兒。”
仆從一邊回話,一邊侍奉蕭越重新披上外衫。
“怎麽?她肚子裏的胎兒還在?”
“……”
蕭越冷漠至極的問話,讓仆從不好接,莫非夫人懷得不是主子的種?
“攙扶我起身,我先去給太上夫人請安。”
“主子,還是等您好一點……”
“快去。”
蕭越嚴厲的說道,随從應了下來。
在蕭越去見太上夫人時,越王正式把瓊州島的地圖交給蕭陽,驗看無誤後,蕭陽把冶煉方子推到越王面前,“你回去試試。”
越王看都沒看冶煉方子,淡淡的一笑:“本王相信你。”
蕭陽嘲諷般勾起嘴角,越王繼續誠懇的說道:“瓊州島是本王多年的心血,也是本王去海外第一快落腳的地方,交給旁人,本王不大放心,總覺得他們會白費了本王的心血,可交給你,本王沒這份顧慮。”
“你走得會比本王更遠,掌握瓊州島,便控制了七海海貿,許多本王想做,卻有心無力無法完成的壯舉,将會在你手上完成。”
越王略顯激動,仿佛多年不曾實現的宏偉藍圖即将實現了一般,“蕭陽,本王看好你……”
他的手不自覺去握蕭陽的胳膊,好似是在進行某種傳承。
“哼。”
冷哼聲音猶如一盆涼水澆滅越王所有的激動,蕭爺帶着面具走進來,目光落在越王手上,刷刷刷,三支袖箭飛向越王。
越王連忙收回手臂,躲閃開袖箭。
蕭爺冷冷的說道:“交換瓊州島,就老老實實的,少給我動手動腳的,蕭陽自然比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