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她就對他下過毒藥,今生他肯爲了不讓她爲難,而放棄近在咫尺的至高之位,蕭陽說隻是暫退一步,再等上幾年,可誰又能保證娘娘當政時候不出任何意外?
她不信蕭陽想不到這一點,可是蕭陽依然做出了這個決定。
更讓她震驚得是,蕭陽對提升女子地位的建議,連同爲女子的她都不敢去想,不敢去迎接的挑戰,蕭陽卻是敢想敢幹。
“我……我……”
顧明暖哽咽着說出話來,蕭陽讓她佩服,讓她心折,這樣的偉岸男子竟然是屬于她的,她上輩子的經文沒有白念,求來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因緣。
她一直以爲換了爹娘,重生是老天對她最大的恩賜,其實遇見蕭陽才是!
“好了,好了,别哭了。”
蕭陽感覺胸口濕漉漉的,“你是高興也哭,生氣也哭,我怎麽早沒發覺你這麽愛哭呢。”
“早發現怎樣?你敢不要我?!”
顧明暖蹭着蕭陽的胸口耍賴,耳邊傳來醇厚的笑聲,頭上好似插上了個什麽物什,她擡手摸了摸,是一支發钗,“其實你不必爲我再等上幾年,你和我娘……”
“我是說不同嶽母争,可沒說放過越王!”
蕭陽從馬車裏擺放的空格取出鏡子遞給顧明暖,“看看喜不喜歡?”
每隔一段時間,蕭陽都會送顧明暖禮物,價值高低不等,有的很貴重,有的很尋常,但是每一件都是蕭陽精挑細選的,都出于他的一片心。
往往非常合乎顧明暖心意,幾乎是下意識點頭,“喜歡,很喜歡。”此時此刻就算蕭陽送她一把狗尾巴草,她也會喜歡的。
她看蕭陽是怎麽看,怎麽好,恨不得整個人融化了一般,顧明暖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倘若有刺客來臨,她會毫不猶豫擋在他面前,他們兩個若是隻能活下來一個,她希望是蕭陽!
蕭陽低頭在她唇邊輕吻了一下,這回小暖不會再偶爾再現愁容,能安心的養胎……馬車突然一頓,習慣的蕭陽把顧明暖護住,擡高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莫非有人敢阻攔他燕王的車架?
在帝都還有這樣的二百五?!
“回主子,是一個喝醉的男人突然從旁……滾出來,擋住了路。”
車夫也很無語,得虧是他技術精湛,拉車的馬聽話,否則醉倒在道路上的人非得被馬踩死踩傷不可。
“主子,看着似個年輕的厚生,看打扮仿佛出身不錯。”
衣冠博帶雖是沾滿了酒漬,卻能看出裁制不錯,年輕人相貌也算得上英俊,文雅,看着有點眼熟。
當然躺在地上喃喃自語,一臉苦悶之色的年輕人同主子是沒法比的,但是要比一般的年輕人要英俊一點。
“李公子,你怎麽……怎麽醉在此處?”
“師兄。”
又從一旁沖過來幾個人,其中口中喚師兄的女子做婦人打扮,衣衫簡樸,飾品并不多,面容姣好,氣質文雅。
聽到說話聲音有些耳熟,顧明暖撩開簾子,看清趕過來攙扶起醉漢的女子,是她,李玉的師妹郭小姐,如今不能叫郭小姐了,應該稱李夫人。
前些日子,她去看望祖母時,聽祖母說了一句,李玉違抗甯侯夫人的命令,執意迎娶師妹郭小姐,爲這事幾乎同甯侯夫人翻臉,聽說他們兩個還同時失蹤了兩三日,雖是很快便遮掩住了,隻推說他們兩人去寺廟還願。
李玉被郭家抓住把柄,找上甯侯府上去,甯侯夫人無奈隻能接受郭小姐嫁進來,郭家的嫁妝算不上豐厚,又沒有能幫襯到李玉的地方,更破壞了一樁甯侯夫人費盡心思将要促成的婚事,郭小姐在甯侯府上的日子并不好過。
顧明暖深知前世婆婆的難纏,即便她當初帶着不菲的嫁妝嫁過去,依然沒得到她多少的疼愛,總是用挑剔的眼光看着她,說話時也不見慈愛,總帶有一絲的高傲和冷嘲熱諷,好似顧明暖有多配不上李玉。
直到後來顧明暖漸漸掌握住了中饋,讓入不敷出的甯侯府重新富庶起來,又幫李玉繼承爵位,她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顧明暖慶幸李玉不會再因一個前世的夢而糾纏自己,見李玉這輩子娶了心心念念的郭師妹,心裏還是有點爲李玉高興的,這回兒沒有她橫插一腳,他們這對青梅竹馬的師兄妹應該……
好似上輩子李玉從未買醉失态過。
以甯侯夫人的脾氣,同兒媳婦郭氏之間定然矛盾重重,婆媳兩人都想讓李玉站在自己那邊,李玉又不是個能解決矛盾的,正因此前世顧明暖即便再在婆婆面前受氣,也沒指望過李玉,更沒同他提過這件事。
最後李玉都不知顧明暖暗暗的落過多少的眼淚,還當他家根本就沒婆媳問題。
顧明暖向蕭陽懷裏靠了靠,今生蕭陽完全不用她操心,“我們走吧。”
“不想看了?”蕭陽也會時不時了解李玉動向,不是怕同顧明暖有什麽,而是他生氣!
前世這麽好的小暖竟然讓李玉給啃了!
那可是他放在心頭的寶貝疙瘩啊。
隻要燕王對甯侯府二公子撇一下嘴,自然有一堆人上門找甯侯李家的麻煩,甯侯又隻是落魄貴族,雖是和皇族沾點遠親,爲世襲列侯,可惜現在楚帝在燕王面前都有點挺不直腰杆,甯侯李家早就排斥在真正的勳貴重臣圈子之外了。
甯侯李家接不到一張有分量的請帖。
李玉的科舉之路也不是很順利,雖然他有些才華,可天下底下比他有才華的人多得是,也不是非他不可。
蕭陽倒是沒有特意阻礙李玉科舉,可婆媳矛盾弄得李家雞飛狗跳,又要用銀子給李玉兄長治病,李家本就不富裕,郭家人還時不時上門打秋風,李玉同郭小姐婚前私奔的事情雖是掩了過去,但還是漏了一些風聲,李玉的名聲便有些不好,拜不到名家大儒指點功課,他又沒安不下心讀書,科舉自然是落第的。
“他的事情同我無關。”
顧明暖輕聲說,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前世死之前,她就說過,隻願來世擦肩而過,永不爲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