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茹送出賞銀,心中更覺得有底,也時常聽到仆婦們說她的好話,銀子真沒白花,太上夫人偶爾會送她東西财務,可這些遠遠不能滿足殷茹,無法解決眼前的困境。
離着藥方配好的時間越來越近,殷茹幾次碰到蕭越,都仿佛能感到他陰森森的惡意,時間越來越緊迫,殷茹迫切要想到一個辦法,先蕭越一步把太上夫人手中的東西弄到手。
這一日,顧明暖按照規矩來給太上夫人請安,不出意料,太上夫人直接回了一句不見,顧明暖在一旁稍稍等了一會兒。
就聽見有奴婢通傳,有命婦,太夫人來拜見太上夫人。
太上夫人正想同這些北地出身的命婦說說兒媳婦不孝順,便請她們進來一見。
命婦們先見到顧明暖,佯裝愣住了,其中上了年歲的太夫人忙拉着顧明暖的手,“你怎會這般不愛惜自己?如今王妃身上懷着燕王殿下唯一的骨血,就算是你孝順,也要分個時候,延續燕王的子嗣才是大孝啊。”
一旁的命婦連連附和的點頭,感歎一句:“還是年輕啊,不知曉輕重,有沒個可靠的長輩指點。”
“真是個可憐見的,你婆婆那裏,我們去說,你快回去歇息吧。”
“就是,就是,以後就不要再過來了,太上夫人肯定盼着你早日誕下麟兒,那可是燕王殿下的繼承人。”
“王妃這是第一胎,懷相又不大安穩,更要慎重,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讓人來問我。”
“我知曉王妃是個孝順的,不肯去回娘家去麻煩姜太夫人,可你什麽都不說,姜太夫人不是更擔心?上次我去郡王府看你祖母,她就在私下裏沒少抱怨你隻報喜不報憂,讓她心裏惴惴不安,又不好總是來侯府看你,她的一顆心啊,七上八下的。”
“有時候說說難處,反而讓長輩們放心。”
顧明暖心裏暖暖的,卻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這群人隻怕是不是祖母請來的,就是娘娘叫來的,這些話與其是說給她聽,不如說是說給屋子裏的太上夫人聽。
太上夫人不是剛剛把田産送給孝順的殷茹嗎?
娘娘和祖母怎麽可能不知道?
這是看在蕭陽的面子,先給太上夫人一個警告,一旦太上夫人執迷不悟,到時候來得可不就是這些命婦們了。
殷茹就站在顧明暖身邊,她被徹底的忽略了!
顧明暖有孕,她也懷着孩子,這些天在太上夫人身邊忙前忙後,氣色很差,身體單薄,而顧明暖面色紅潤,哪像是受磋磨盡孝?
怎麽就沒人說她一句?
命婦們仿佛看不到殷茹,或是隻把殷茹看做一個在太上夫人身邊侍奉的仆婦。
踩低捧高至此,簡直讓殷茹不能再心塞了,顧明暖才來多久?沒有半刻鍾,倘若她們不是來得趕巧,可能都見不到顧明暖。
殷茹這邊氣不平,屋裏太上夫人更是被一口老血憋在胸口,這些人怎麽說話呢?什麽叫沒有長輩指點?
當她是什麽?
死人嗎?
說得好似她虧待了兒媳婦,她們哪裏知曉兒媳婦時常給她氣受?她根本奈何不了顧明暖?
太上夫人歇了見她們的心思,本想把她們給打發了,還是一旁的媽媽勸說,“就這麽讓她們走了,豈不是得罪人?”
“我會怕得罪她們?”
她可是了不得的人,有個能幹的兒子,又有蕭家做後盾,就是得罪了所有的命婦又能如何?
媽媽艱難的說道:“王爺還是心疼王妃的。”
燕王明确表态不會站在聖母這邊,才會讓這些命婦肆無忌憚的關心着燕王妃,否則縱然有姜氏在,姜氏斷沒辦法讓這些人衆口一詞的幫顧明暖說話。
到底燕王站在哪裏,哪邊就占據上風。
“不見,就是不見!”
太上夫人可沒受過這等委屈,此時她心态不穩,見外客更有可能出錯,到時候被人抓住把柄,她更是丢臉。
媽媽苦勸沒用,隻能讪讪的走出房門,早知道不見,還不如不讓命婦們進門,主子太過任性了,還以爲燕王依然對她孝順?
老侯爺和蕭老二已經去了,她還不得依靠兒子?蕭越……連對自己的妻子都那般心狠,對生母太夫人也是面子上的情分,他還能真能孝順太上夫人?
偏偏太上夫人被蕭越和殷茹給哄騙住了,一味的疏遠兒子兒媳婦,她在旁看着幹着急,有心勸說,又知曉主子的脾氣聽不進去,聽說多了,她這條老命不保。
她盡量善待燕王妃,給自己尋一條後路。
顧明暖看出她尴尬來,主動道:“太上夫人是不是又睡下了?”
媽媽連連點頭,順着顧明暖給的台階下來,“主子身體有點乏累,便歪了一會。”
顧明暖對來訪的外客解釋,“太上夫人身體不愈,往往歪上一會就睡熟了,我們也不好叫醒她,今日着實慢待諸位了,若是不嫌棄,請諸位去前廳喝杯熱茶。”
“怎敢勞動燕王妃招待我等?”
她們來就是爲捧顧明暖,壓下外面顧明暖不孝婆婆的傳言,證明顧明暖其實是個很孝順的人,眼見目的已經達到,對太上夫人的小家子……嗯,如此一來,她們可是更有說得了。
“還是等王妃平安生産,我等定來讨一杯喜酒喝。”
顧明暖笑了笑,奉上一些小禮物,很是謙虛有禮的送命婦們出門,等上馬車前,命婦拉着顧明暖的手,輕輕怕了拍,“上了年歲的人,性子會變得古怪一些,你多擔待,别同她生氣,等過了這一陣,太上夫人也就想明白了。”
“我哪會同婆婆計較這等小事?其實婆婆對我還是挺好的。”
顧明暖腼腆的一笑。
換來這些人更多的稱贊,“真是個好孩子啊。”
目送車馬,轎子遠去,顧明暖微微搖頭,有娘家的感覺真好,無論在何時何地,她都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