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太後撤去皇後侍寝的資格這消息很快傳遍宮裏宮外,已經有禦史準上書廢除皇後時,東廠出手了,手段淩厲幹脆,迅速撲滅趙皇後同平郡王的流言蜚語。
楚帝重賞了平郡王顧衍,誇他忠誠于皇命,是楚帝最信任的人,繼續讓他執掌宮闱,好似在證明平郡王同皇後沒任何的私情。
百官們都明白楚帝多想把顧衍從禁軍統領的位置上踢下去,不是爲趙皇後,而是不放心把他的安全交給顧衍,可惜楚帝做不到,因爲支持顧衍的是燕王蕭陽!
“爹,您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顧明暖扶着腳下虛浮的顧衍,“你可别把握拽倒了,我如今金貴着呢,不怕祖母……娘娘找你算賬,你就繼續掙紮吧。”
醉眼迷蒙想推開女兒的顧衍立刻老實下來,打着酒咯,“我沒醉,女婿學壞了,不給我好酒喝,竟拿一些清酒糊弄我。”
“就這清酒,我喝到明天都醉不了。”
桌子上擺滿了酒瓶,顧明暖覺得自己是來對了,自從娘娘回宮後,她就不放心父親,蕭陽把顧衍的話複述給她聽……顧明暖面上放心,心頭湧起父親竟然學會安慰糊弄人了?!
顧衍怕他們擔心,用爽朗的笑容掩飾着悲傷難過。
顧明暖太心疼這樣的父親了,同父親相依爲命時的酸澀清貧都沒似今日讓她難受。
她一直期望父親能真正的有‘智謀’卻也保護着父親不被世俗所傷,不願意見到父親燦爛爽朗的笑容消失,變得世故,變得隐瞞真正的情緒。
顧衍不會在平郡王府喝酒,也不會同蕭陽訴苦狂飲,更不可能同他生死兄弟買醉,不過顧明暖是誰?
她可是最了解顧衍的人了,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這個破舊,狹小,隻販賣最烈最次的酒的酒肆。
即便她穿上一身最尋常的衣衫,在邁進酒肆中時,還是讓其中的酒客們驚訝,畢竟這些喝酒的人衣衫幹淨得都少,更别提顧明暖本身高貴的氣質根本不是應該出現在此地的女子。
顧衍的随從輕聲說道:“根本不是清酒,都是最烈的……”
“烈酒我怎麽還沒醉?我還很清醒呢,不信,我數數給你聽!”
顧明暖讓随從幫着自己把顧衍扶上馬車,留下足夠多的銀子付賬,随後登上馬車,放下簾子,看着靠着馬車壁的父親,輕聲問道:“要喝水嗎?”
顧衍向一旁縮了縮,低垂着頭不讓女兒看到自己的……眼淚,“我不渴。”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顧明暖倒了一杯溫茶交到顧衍手上,顧衍腦袋更低了,呐呐的不知該如何解釋:“小暖。”
“這事不是把自己灌醉就行的,爹您抱着喝醉的想法,永遠也不會醉倒。”
“……”
顧衍鼻子輕輕抽動了兩下。
“不甘心就就把她搶回來!”顧明暖心已經完全偏向父親了,至于娘娘野心……她見不得父親難受,“咱們可是在涼州出生長大的,看上眼的女子就要搶過來,我可以幫您,還有蕭陽也能幫上忙。”
娘娘傷心什麽的,以後再說,先哄好父親要緊。
顧明暖太清楚父親的選擇了,他若是想搶回娘娘,就不會眼睜睜目送她回宮了。
這麽說隻是想弄明白父親的心結在何處,顧明暖這個女兒做得真不容易,父母太奇葩,女兒都難當。
顧衍猛然擡頭,眼角的淚痕尚在震驚的問道:“搶?搶什麽?小暖,你是要破壞你娘的計劃?不行,絕對不行,你不能因爲女婿就不管她受的苦,倘若我們把她弄出宮……她會死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
“您别急,别急。”顧明暖連忙安撫父親,“我就是說說而已,怎會壞了娘的事兒?就算爲蕭陽,也不會那麽做的,我早就同他們說過,涼不想幫,誰厲害誰做主!”
顧衍看了顧明暖半晌,點點頭,“對,我也不會幫他們,讓他們自己争去,橫豎肉爛在鍋裏,沒便宜外人,他們也不可能真弄個天下大亂,你死我活,女婿和你娘看着心狠手辣,不在意百姓死活,其實啊,他們若是不怕打爛江山,也不會等到今日了。都是做大事的,心裏裝着不僅僅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們坐到那個位置上,才能盡情施展才華,還天下百姓的一個盛世,恢複上邦風采。”
顧明暖把手搭在父親額頭上,沒發燒啊,這話竟然是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
莫非劣質的烈酒還有這種功效?
“小暖……”顧衍不高興了,把女兒的手從自己臉上挪開。
“開玩笑的。”
顧明暖笑盈盈的挽住父親的胳膊,得意自豪的說道:“我爹怎會是什麽都不懂的人?咱們是粗中有細,綿裏藏針。”
“綿裏藏針?這好像不是好詞。”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顧明暖努力活躍氣氛,父親低落時候,看得人好心疼,眼見顧衍從新振作,她豁出臉皮的賣萌,“我爹越來越厲害了。”
顧衍咧開嘴角,捏了捏顧明暖的鼻子,“就會哄我開心,小暖啊,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去喝酒了。”
“爹到底爲何去酒肆喝酒?”顧明暖輕聲問道,“您肯定不是嫉妒,我娘不會再同陛下……”
“就算她和陛下那啥,隻要她還要我,不,不管她要不要我,我都不會介意這事兒,咱們涼州漢子這點心胸還是有的,不似這邊人這麽小肚雞腸。”
顧衍按着太陽穴,臉上漏出一絲的痛苦,“我心疼她啊,雖然我同她對不住陛下,可當初是陛下讓我去保護她的,是陛下有意縱容……卻讓她承擔一切,還是不是個男人!”
“若是陛下同我決鬥,我絕不還手,打死了也是我應該受的,我更不會容許你們向陛下報仇,可你聽聽外面怎麽說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顧明暖仿佛明白爲何娘娘會心儀顧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