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咱們先回去,慢慢幫寶姐兒想個脫身的法子。”
總不能眼看主子在路上哭下去,旁人瞧見不曉得會生出多大的是非來。
進門後,媽媽親自打水爲殷茹淨面,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婢女們對殷茹也不大用心了,許多活計兒都得她親自做。
殷茹捧着蕭寶兒好不容易送過來的求救信哭泣,“怎麽辦?都是靠不住的,我隻有你和昕姐兒兩個親生女兒,昕姐兒不用我擔心了,她有定國公,有顧家照顧,我如何才能救你?”
“不如主子求求誠二爺,他一向是個心軟的,從不在意旁人說主子是非,隻認主子一個。”
“可是他已經成親了。”
書信蓋住殷茹臉龐,淚水瞬間濕透紙張,字迹化作一團團黑墨,“我怎麽好再去打擾他?”
主子怕是需要一個理由,去求顧家幫襯的理由!
一向善解主子心意的媽媽歎道:“爲寶姐兒,主子暫且委屈一下吧,侯爺那邊正惱着,一時半刻顧不上寶姐兒,您不出面,寶姐兒怕是熬不了幾日了。”
“讓我再想一想,而且他未必肯再幫我……”
以前出現蕭家發生這樣的大事,顧誠早就派人過來問狀況了,如今人影都沒見一個,殷茹有幾分心灰意冷,可蕭越那邊靠不住,怎麽也要把寶兒從夏侯家接出來啊。
“誠二爺總歸對您有些情分,旁得幫不上忙,以他是燕王妃的長輩,他出面說兩句,夏侯睿也不敢太過分。您也不是求他旁的,都是做父母的,他能眼看着好好的女孩兒被折磨死?萬一以後昕姐兒也落得如此境地,他就不怕是報應?”
媽媽一個勁勸慰已經動心的主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眼下您和侯爺是虎落平陽,将來您一定會東山再起的,到時候報答他今日施加援手之恩不遲。”
殷茹颔首,發狠的說道:“我确實不會就這麽倒下去的,等我得意,非讓今日欺辱我的人付出代價,你去把那件藕色衣裙拿來,打開梳妝盒,伺候我重新梳妝。”
“外面下雪,路不好走,明日再去……”
“我并非是去見顧誠。”殷茹眸子亮晶晶的,如同一株散發芬芳迷人氣息的罂粟,“他不是要把爵位還給長房的蕭焱嗎?我這個做嬸嬸的怎麽也要提前同蕭焱說一聲。”
“哎,我這就去。”
媽媽腳下飛快,打開櫃子把最新做得衣裙找出來,圍着殷茹忙個不停,她可是知曉,自打主子嫁進蕭家,這蕭家上上下下的男人就沒一個不偷看主子的。
除了不解風情的四老爺。
即便殷茹不動聲色打壓焱哥兒媳婦,對蕭焱不冷不熱的,偶爾也能從蕭焱眼中看到驚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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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以爲燕王在莊子上細細的品嘗勝利滋味,同燕王妃過着神仙眷侶的日子。
他們并不知道蕭陽此時‘苦澀’心情。
蕭陽沒進京城,是想好好同顧明暖膩歪一陣,誰知剛纏綿一夜,清晨他一睜開眼睛便發覺懷裏的妻子臉頰不健康的紅兒,額頭很燙。
他連忙找來了大夫。
診過脈後,大夫說王妃着涼了,燕王的面色立刻陰沉下來,看向炕上熟睡的王妃才有些許的暖意,亦有一絲的愧疚。
大夫連忙說王妃病得不重。
不是擔心他,事後又同他胡鬧,顧明暖也不至于病了。
蕭陽很是愧疚便看着她喝藥,上輩子藥吃得多了,顧明暖不至于矯情的吃個藥都費勁,直接從蕭陽手中端過湯藥,一仰頭喝了個幹淨,不大苦,連蜜餞都用不上,喝完湯藥,重新倒在床榻上,利落裹緊被子,“你不必擔心我,有事就去忙。”
這種程度的着涼不是蕭陽太緊張,她連湯藥都不用吃。
望着手中捧着的蜜餞盒子,蕭陽面上難掩失望,拖鞋爬到炕上,緊貼着顧明暖躺下,“也沒什麽事可忙。”
顧明暖後背沖着他,雖然他身體很好,但還是怕把病氣過給他,捏了捏蕭陽橫在腰間的手臂,“陛下他們等不到你的消息,能安心嗎?他們都要看你的臉色過活。”
“我卻要看夫人的臉色。”
蕭陽膏藥似的黏在顧明暖身上,無論她如何躲閃推搡就是無法甩掉。
顧明暖緩緩閉上眸子,“别吵我睡覺。”嘴角微微彎起,靠近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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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黃昏,顧明暖閉着眼睛向身後摸了摸,是空的?蕭陽何時離開的?
聽到裏面有動靜,婢女們忙上前伺候,顧明暖穿上保暖的衣衫,鼻音很重懶洋洋的問道:“王爺呢?”
“親家老爺到了,王爺正陪着親家老爺,離開前叮囑奴婢們不得吵醒您。”
莊子上的婢女不是顧明暖尋常用得慣的,侍奉時未免戰戰兢兢,端上糕點零嘴,顧明暖此時是沒臉去見顧衍的,索性窩在茜紅蜀錦繡牡丹迎枕上裝作不知父親到來。
她把父親騙去娘娘那裏,想來父親一定很生氣,等蕭陽讓他順氣後,再去軟軟的撒撒嬌,父親肯定不會再怪自己了。
“聽說親家老爺還帶來一個看不清長相的女子。”
“……”
顧明暖怔了怔,不會是娘娘也到了吧,“我知曉了,前面有消息再來告訴我。”
讓婢女退下去,她縮了縮脖子更加堅定不能露面的決心。
客廳上,顧衍大咧咧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一旁坐着的女子面紗遮臉,隻露出一雙平靜的水眸,很是感興趣的望着乖順站在顧衍面前聽訓的蕭陽。
“是,是,嶽父說得是。”
“是我考慮不周,您别生氣,再也沒有下次了。”
蕭陽誠懇的認錯,端着茶盞奉給嶽父大人,讨好的笑道:“我一定好好教訓小暖,她以後不敢再隻開您,下次……保證帶着您一起。”
女子笑彎了眼睛,誰能想到蕭陽再嶽父面前是這個樣子的?
“好了,顧衍,你先去準備酒菜。”女子露出的皓腕上翡翠镯子輕輕晃動,“本宮想同燕王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