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一向是以牙還牙,不過失去一切,蜷縮在侄子焱哥兒身邊寄人籬下,蕭越還不如死了呢。
太夫人抹了一把臉上分不出是鼻涕還是淚水,“自己掙爵位?”
明顯帶着不信任,不信蕭越能争到爵位,更不信蕭越能有蕭陽的本事,蕭越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又挨了一記重錘。
太夫人見兒子狀況不妙,連忙解釋:“我不是不信你,能像你小叔叔固然好,自己掙到的爵位旁人即便看着眼紅都搶不去,比家傳的爵位穩固。”
還不如不解釋,蕭越知曉母親腦子一向隻盯着銀錢,其它方面很是糊塗。
顧明暖住在侯府這麽久,太夫人愣是沒抓到顧明暖的把柄,還把主持中饋的大權給丢了,還有廣安将軍……蕭越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廣安将軍既忠誠又可靠,守城的本事一等一的好。
在他麾下這些年一直不受重用,投靠小叔後立刻大展奇才,從另一方面證明蕭越的失敗,隻相信拉攏過來的嚴遜等人,令他身邊的幕僚部屬都寒了心。
“越哥兒,你别哭,當娘說錯話,娘相信你能東山再起,等你風光了,娘幫你給搶了你爵位的焱哥兒好看。”
太夫人心疼兒子,拿着帕子給蕭越擦拭眼淚,一股難聞的氣息,蕭越差一點吐出來,母親的帕子上到底沾了多少鼻涕?
蕭越勉強振奮精神打發走喋喋不休說着蕭焱壞話的母親後,再一次重重倒在軟塌上,他知道小叔在等什麽,爵位不交給蕭焱,小叔不會回京。
“侯爺,妾身聽說您要把爵位讓給焱哥兒?”
殷茹端着湯藥走進來,最近幾****不好過,周旋于蕭家婦人之中,費盡心思爲蕭越挽回危局,甚至見了好幾個在族中頗有威望的男人,使勁渾身解數隻想保住蕭越的爵位。
雖然她機警手段高超沒被占去什麽便宜,應付蕭家的色胚着實令她很不舒服,畢竟那些男人都上了年歲,身上一股老人家怎麽都洗不去的腐朽臭味兒。
“侯爺。”
眼見蕭越閉着眼睛沒有吭聲,殷茹委屈的嘟起嘴,隻是此時蕭越不會再心疼她的委屈了,“我爲侯爺做了那麽多,您怎能輕易就放棄?就算您要給小叔一個交代,也可先把爵位給……烨哥兒。”
蕭烨早在祭奠先帝前留書出走,信上說他出門遊曆天下,歸期不定。
當時蕭越和殷茹都忙着算計蕭陽,顧不上蕭烨,總想着等徹底打壓下蕭陽,掌握蕭家,還找不回離家的蕭烨嗎?
殷茹咬了咬嘴唇,推了推蕭越,“就算烨兒不合侯爺的意兒,惹惱了您,炜兒總不比隔房的蕭焱差,他允文允武,相貌堂堂,以前也有戰功……”
“你想讓小叔叔當面揭穿蕭炜是你還是顧誠媳婦時于我私通才懷的——奸生子?”
他身邊的女子一個個都不着調,目光短淺,都恨不得再他傷處狠狠再撒把鹽。
殷茹面色一白,奸生子?他就是這麽看自己嗎?
本對蕭越絕望的心還是會痛,淚水噙滿雙眸,哽咽道:“當年你不是說他是你我的緣分?你會代他同嫡子一般無二的,沒有他,我怎會……怎會同你一起私奔?”
蕭越亦有幾分不自在,“不想同你說這些,沒心思再哄着你,殷茹,我現在就想着怎麽讓小叔消氣,怎麽保存我爹留給我的那一點點東西,你該明白小叔絕不會答應蕭炜繼承爵位,你若是個聰明的就不要再提炜哥兒的身世,讓他做個安分的庶子。”
“你把湯藥端走,我要歇息了。”
“你不管我,不管我們的兒女,寶兒……”
哐當,蕭越彎腰把放在軟塌邊的痰盒抄起,砸向殷茹,“我沒蕭寶兒這個女兒!不是她,我何至于到今日?滾,你給我滾出去。”
咳咳,蕭越一番掙紮,喉嚨腥鹹,強忍着把血重新壓回去。
殷茹額頭破了,鮮血順着眼眶留下,痰盒裏裝得污穢液體散得到處都是,大半卻是散在殷茹身上,怔怔望着暴怒宛若陌生人的蕭越,殷茹不敢置信的喃喃:“你騙我,你騙了我。”
“夫人,夫人。”
門口的媽媽眼見着不好,沖上來也不管殷茹臉上的鮮血和身上的污穢拽着她胳膊,向外走去,“侯爺脾氣不好,您該讓侯爺多歇息……”
等到走遠了,感受不到蕭越的憤怒和冷漠,一直陪着殷茹的媽媽用手帕按住出血的額頭,輕聲勸道:“方才不是說去問問侯爺爵位的事兒?您怎麽突然就提起寶姐兒了?主子往日那般聰明,侯爺心正煩着,哪有心思理會寶姐兒啊。”
“我……我一時沒控制住。”
殷茹哽咽趴在仆從的肩頭,淚如雨下,“更沒想到他會那麽看我,誰都可以說我****有紅杏出牆,可是他不能呀,我抛下昕姐兒和顧誠是爲誰?他現在隻想着自己,想着怎麽讨好取悅蕭陽保住性命,你道他爲何這麽對我?就不是因爲寶兒。”
“顧明暖讨厭我,蕭陽不聽太上夫人的話,我對他已經沒用了。”
殷茹撫摸着染血臉頰,色衰而愛馳,她還沒老,比正值妙齡的女子差不了什麽,蕭越卻已經棄她如草芥了。
早就隐隐明白昔日的海誓山盟經不住歲月的侵蝕,他們之間很難再回到情濃之時卻沒想到冷得這麽快。
“你也知曉畜生夏侯睿是怎麽虐待寶兒的,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寵愛她十幾年,怎能眼看着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早送來的一封書信讓殷茹很難再對蕭寶兒的境況視若無睹,倘若蕭寶兒死了,她也隻會心痛一陣,恰恰蕭寶兒活生生受罪喚起她殘存的慈母心腸,怎麽也要把蕭寶兒接出來。
“主子,寶姐兒的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媽媽也紅了眼圈,蕭寶兒不該被那麽摧殘,沒了顧及的夏侯睿根本就是個瘋子,夏侯老将軍又左右鑽營保命,思襯着讨好定國公夫妻,讨好平郡王府,又怎麽會管把這兩家得罪死死的蕭寶兒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