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暖本心不想同恃寵而驕,分不清形勢的賢妃較勁,她嫌丢人,沒錯,就算把賢妃打壓下去,又能怎樣?
一個被别有用心的楚帝寵壞的女子罷了。
賢妃被顧明暖請皇上的話氣笑了,一時忘記顧明暖說自己大禍臨頭的話,她看顧明暖何嘗不是在看被顧衍嬌寵的女孩子?
“不過是皇後的義女,真以爲你是公主不成?”
賢妃看出李公公等人不敢去見陛下,撫着袖口,嬌媚的臉龐閃過傲然之色:“去叫皇上過來。”
真是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啊,顧明暖尚且用了請字,在賢妃這裏直接是叫,仿佛對楚帝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李公公眸子閃爍一下,畢恭畢敬的說道:“賢妃娘娘您别急,奴婢這就去給陛下傳話。”
賢妃瞪了一眼身邊沒用的内侍,顧明暖在一旁默默搖頭,難怪楚帝寵她,如此沒有心機和算計的女子就算捧到高位,一旦楚帝厭棄了,很快就會摔下來。
顧明暖覺得楚帝就是看中她沒有心機這點上,若說賢妃漂亮,新進宮的女孩兒都很漂亮,周圍的人給楚帝莫大的威脅,寵一個毫無心機的女子,起碼能讓楚帝找回點自信……
“李公公。”顧明暖把随身攜帶的盒子取出遞過去,暗自使了個眼色:“我呈給娘娘的禮物,勞煩你讓人先給娘娘送過去。”
一尺見方的木盒子看起來實在很不起眼,引不起賢妃等人的注意,賢妃看後還覺得顧明暖拿不出太好的東西給皇後娘娘。
李公公遠去後,匆忙跑到禦書房,此時房門緊閉,守在禦書房外的内侍和侍衛大多低垂着腦袋,盡量降低存在感。
禦書房中隐隐傳來楚帝惱怒的聲音,具體說什麽卻是聽不到,然光聽聲音便知楚帝動怒,李公公眼珠一轉,高聲道:“陛下,陛下,賢妃娘娘叫您過去。”
啪啦一聲,茶杯直接甩到門上,“滾!”
楚帝的聲音猶如發怒的雄獅,“陛下,嘉甯郡主今日入宮向皇後娘娘請安,正好碰上已經賢妃,她們正在皇後娘娘宮門前等候您。”
又過了片刻,禦書房門開了,一身暗紅直裰的蕭陽走出來,從容不迫,目下無塵,門口黃色一閃,楚帝也出了房門,面沉入水,眸光犀利中透着一分冷厲,“擺駕皇後寝宮。”
“皇宮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陛下……”
蕭陽慢吞吞的扶了楚帝上轎辇,“您怕是沒聽清楚,賢妃娘娘叫您去,皇後對能叫動陛下的下賢妃也是無可奈何。”
特意加重語氣的叫字,令楚帝臉上皮肉一顫,一甩龍袍快速登上轎辇,隔着半透明的明黃色簾子,楚帝看向蕭陽,不見方才的憤怒,眸光越發深沉,偶爾閃過莫名的感觸。
他按了按發痛的額頭,世人都看到了皇帝的尊榮,豈會知道他坐在龍椅上是如何的艱難?重寵賢妃除了逼皇後低頭外,更多得是他想輕松一些,放縱一些,賢妃不聰明,但卻能讓他偶爾開懷大笑,不必總是想着糟心事。
“賢妃保不住了。”
楚帝低聲喃喃自語,略有幾分不舍,可賢妃偏偏愚蠢的同顧明暖撞上,又趕上蕭陽入宮議事的日子,他怎可能爲賢妃得罪蕭陽?
“陛下駕到。”
楚帝既然到了,趙皇後趕忙領着宮妃出門跪迎,姹紫嫣紅,姿容各異的女子跪伏一片,“恭迎陛下。”
聲音婉約,聽起來極是悅耳。
顧明暖不敢看趙皇後,向楚帝福禮,“陛下。”
“陛下。”賢妃如同乳燕歸巢一般撲向剛剛站定的楚帝,嬌媚中含有一分的清純,抱住楚帝的胳膊,撒嬌癡纏,撅起殷紅的小嘴:“您怎麽才到啊,我不是命李公公去叫您。”
楚帝感覺到周圍人詭異的目光,尤其是蕭陽晴空的眸子閃果然……他不是沉迷女色的昏君,重寵賢妃,還不是被權臣蕭家叔侄逼的?
他不想光複祖上基業,一雪前恥?
野心勃勃的權臣們給過他機會?
他們都快把一個堂堂帝王架空了,當傀儡的滋味并不好過。
楚帝隻有在賢妃清澈愛慕的眸子中才能找到皇帝的自尊,皇後也很忠誠,可他不敢去看趙皇後一眼,畢竟是當丈夫的無能才把她扔到北地,任有蕭越欺壓。
趙皇後潔身自好,幾次回絕蕭越,阻止他進入後宮,這些他都知道,甚至趙皇後做到了他都未必有膽量做的事——令蕭越在宮門口站到天亮。
“好了。”楚帝聲音放柔哄了賢妃一句,不妨破罐子破摔,就算他說自己是明君,也沒人相信,“怎麽回事?哪個給你氣受?”
楚帝警告的目光落在趙皇後身上,“皇後,朕不是說過賢妃身體弱,你要善待她幾分……”
趙皇後突然擡起眸子直視楚帝,緩緩從地上起身,一股雍容華貴的感覺撲面而來,即便賢妃頭上還插着天下隻有一隻的金鳳步搖,燦爛的金光也無法匹敵趙皇後此時的威儀。
“你别插嘴!”
趙皇後一句話喝住想上前的顧明暖。
顧明暖不甘心的抿了抿嘴角,默默退到一旁,蕭陽走到她身邊,仿佛安撫想要襲擊敵人卻被主人叫停的小獸一般,低聲道:“我曉得你得厲害,此事還是交給娘娘吧,她才是後宮之主。”
聲音輕得隻有顧明暖能聽到,“我不甘心。”
趙皇後唇邊蔓延開一抹笑容,“陛下,臣妾想知曉還要如何善待她?她說身體乏累便免了她來請安,她說禦膳房作出的飯食不好吃,臣妾專門給她請了做湘菜的廚子,她說住得地方不好,臣妾便把最漂亮奢華的宮殿給了她。”
“……皇後,朕的意思是……”
“陛下吩咐臣妾做的事,臣妾一樣一樣都做了。”趙皇後截斷楚帝的話,“身爲皇後該做的事兒,臣妾也要做一兩件才好以證後宮。”
“賢妃不敬中宮皇後,炫耀帝寵,衣着風騷全無皇妃尊榮,杖責五十,撤綠頭牌一年,抄寫宮規百遍。”
趙皇後望着楚帝,繼續道:“本宮有負聖恩,讓聖上不悅,自罰去寺廟清修一年,以待罪之身爲陛下祈福,延綿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