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太夫人恰恰相反,蕭越更重視嫡子蕭烨,對蕭烨更顯陰柔的相貌,略顯棉柔的性情也有幾分不滿,倘若這兩個兒子能合成一個該多好?
蕭陽一句話,讓蕭越不能懲罰蕭烨。
當年堂兄的确爲他擋劍,身體垮掉後很快就病逝了,否則當時的爵位未必會落在蕭越父親的頭上,曾經有人私下議論,那次的意外是蕭越故意設計的,由此長房唯一的子嗣蕭焱對蕭越一直懷有很深的芥蒂。
因有蕭陽幫扶,蕭越無法做太多,頂天就是壓制蕭焱。
“小叔說得是,他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歲,又都好勇鬥狠,争執幾句算不得大事,等他們一起上過疆場,就會明白一些道理了。”
蕭越用眼神暗示蕭炜和蕭烨,蕭炜抿了抿嘴唇,爽朗且親熱得把手臂搭在蕭烨肩膀上,笑道:“你是我親兄弟,我不該因一點小事就同四弟起争執,一會我以酒謝罪,自罰三杯。”
蕭烨冷冷的甩掉蕭炜的胳膊,“不必了裝模作樣了,你看我不順眼不是一日兩日。”
蕭炜略顯無辜急促的看向蕭越,不是他不給蕭烨台階下,而是蕭烨根本就不曾顧全大局。
顧明暖默默歎息,蕭烨真不像殷茹和蕭越的兒子!
今生的蕭烨比前世仿佛更怨恨父母一些。
蕭越面色陰沉下來,殷茹生養的兒女怎麽一個個專門來他的拆台?
蕭炜設計蕭烨,弄出兄弟同室操戈的戲碼,已經很讓他丢臉的,蕭越可不認爲當年的事能隐瞞過小叔蕭陽。
果然小叔唇角勾出玩味令蕭越很是不舒服。
蕭烨絲毫沒有顧全大局的眼光,把一切矛盾攤開來,蕭越怎能把自己爲之奮鬥一生的事業交給他?
他們兩個現在就如同鬥雞似的,一旦他老去,或是過世,這兩個兒子還不得立刻拿刀拼個你死我活?
蕭越不會認爲是自己讓兩個兒子之間矛盾重重,肯定是殷茹沒有教好他們!
“蕭烨,你給我住嘴!”
他當然不能眼看着嫡親兒子再大放厥詞,怒斥道:“誰準許你私自返回北地?”
蕭烨舔了舔嘴角,慢條斯理的說道:“陛下封小叔祖爲王,用不了多久便會還都燕京,金陵的諸事兒有母親足以應付了,最近您的庶長子在北地風光無限,操持着靜北侯府上上下下的事兒,您手把手的教導他待人接物,連帝都都知道我是被父親放棄的兒子,一個連您都無法威脅的質子再留在帝都金陵有何作用?”
啪,蕭越重重扇了蕭烨一記耳光,滿眼的失望,“你是這麽想的?”
蕭烨偏了一下腦袋,笑容越發顯得陰晦,粘稠得悶得人喘不過氣,顧明暖胸口隐隐有幾分煩悶,手悄悄被一個溫暖的手掌包圍,她側頭看過去,蕭陽的笑容驅散了那份粘膩。
顧明暖不同情蕭越,眼看着兒子們互相敵視都是他應得報應,誰讓他當時放縱自己的欲望?她隻是有點可憐惋惜蕭烨。
前世今生她都不欠蕭烨什麽,前生蕭烨曾經對她釋放過善意,可終究沒能脫離殷茹的控制,真正的幫過她,今生她同蕭烨再無任何血緣上的牽絆,自覺的疏遠遠離蕭烨。
“我怎麽想得重要嗎?您問過我想要什麽?”
蕭烨毫無懼色的同蕭越對視片刻,擡起另外半邊沒有紅腫的臉龐,仿佛示威般鼓勵蕭越繼續,輕佻的挑釁道:“倘若我不回北地,誰能替姐姐說一句話?!”
來侯府接親的夏侯家的人全部底下腦袋,那隻代替夏侯睿的公雞咯咯的叫了兩聲,抖了抖額頭火紅的雞冠……一劍揮下,公雞的腦袋被削去了,鮮血噴灑在路面上。
提着尚且滴血的寶劍,蕭烨冷笑道:“讓夏侯睿親自來!”
他握着寶劍的手輕輕顫抖,明知自覺無法阻止這門婚事,可他還是想替蕭寶兒赢得一絲絲的臉面,不至于讓他一母同胞的姐姐落入太過悲慘的境地。
這也是他唯一能替蕭寶兒做的事了。
蕭烨不是不恨蕭寶兒言行失當,可她再如何不好,她也是他的親姐姐,總要爲她考慮一二,維護她一二。
蕭越臉色極爲難看,蕭烨殺雞儆猴這招令他很沒面子,蕭烨不是殺雞逼夏侯睿親自迎娶,而是不給蕭越留任何臉面,讓蕭越不痛快。
夏侯睿被顧衍踢碎命根兒的事足以惡心蕭越。
以公雞代替夏侯睿,蕭越還能假裝當夏侯睿隻是身體抱恙,夏侯睿親自來迎親,他……堂堂靜北侯就得親自接待這位‘太監’女婿!
一聲嗤笑從顧明暖所在的方向傳來,蕭越立刻覺得面若火燒,他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被笑聲戳破了,哪怕顧明暖什麽都沒說,他偏偏覺得自己的面皮又被扯下一層來。
“嘉甯郡主,這是我蕭家的家務事。”
蕭越語氣不善,見到蕭陽站在顧明暖身邊,保護之意十足,他又不得不強壓下惱怒殺意,“今日不也是郡主的好日子?怎麽會來侯府?”
言下之意定親日子卻跑來男方家,顧明暖未必很有臉面。
顧明暖按了按蕭陽的手臂,笑意盈盈的說道:“我爹一向公事在前,私事在後,一心爲陛下分憂,正因爲我爹公私分得明白,才會被陛下冊爲平郡王,這……其中的差别,靜北侯怕是不明白君在前臣再後,否則這次陛下封賞的名單上定然有靜北侯的大名。”
蕭越再一次被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爲何要用再一次?
他在言語上就沒赢過顧明暖。
雖然他隻是靜北侯,但他所擁有的權勢和對國朝的影響力甩平郡王顧衍幾條街去。
顧明暖不是無知的女孩兒,她偏偏隻用爵位高低說事兒,又嘀咕一句:“改明兒我請我爹指點指點靜北侯?别是侯爺的侄子将來都獲封爵位,隻有你是承爵的,到時候還得向我爹他們行禮,我都替靜北侯難堪呢。”
她一臉嬉戲,怕是巴不得蕭越次次向顧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