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用了多少時間讀書?
蕭陽才華極好,更難得他刻苦攻讀,還沒耽擱練武和騎射,前生顧明暖就體會過讀書的艱難,她用了一輩子的時間趕上大多數人,蕭陽比她強太多,也更耐得住寂寞。
就算他隻下一半的功夫,憑他的才智依然是出類拔萃的。
蕭陽在背後的付出又有多少人知道?
明明可以做一個縱情聲色,飛鷹走馬的富貴公子。
蕭陽察覺到她眼底閃過的敬佩,挺起胸膛,随手斟了一杯茶遞給顧明暖,“爲安樂王?!“
雖是問話,卻沒有任何疑問的口氣,顯然蕭陽也得到了安樂王被掠走的消息。
京城的變故更是瞞不過他的。
“我爹已經出門去打聽消息了,東廠傳過來的消息安樂王已經被賊人帶到了北地。”
顧明暖連生母的秘密都能告訴蕭陽,東廠廠都馮信同顧衍的牽絆也瞞不過蕭陽的,沒準當年馮小寶改變對顧衍的态度,就有蕭陽的提點。
蕭陽押了一口茶,“安樂王被劫走一事,應該是殷氏授意的。”
“她不知蕭家是忠誠英宗皇帝?”
“知道!”
“那蕭越知道嗎?”
她不是問蕭越是不是知道安樂王被劫走,而是問是不是蕭越讓殷茹這麽做,倘若安樂王有了不測,蕭家也少了一個牽絆。
蕭陽眸子清冷若星子,嘴角嘲諷般的勾起:“他早已忘記二哥和父親的囑托了,安樂王殿下活着或是死去,他都不會在意,不過殷茹動手,也省了他不少的事兒。殷茹本不願意多事,但她眼下急于改善挽回蕭越對她的信任和情分,她被你……”
稍稍停頓片刻,他沒料到顧明暖僞造的一封書信讓殷茹有了錯誤的判斷,更沒料到情勢一變再變,殷茹最恨的人可能是她的親生女兒蕭寶兒,養個愚蠢的女兒太坑爹娘了。
“她被蕭寶兒害得很苦,隻能使勁渾身解數做一些事取悅蕭越,借着安樂王被掠走的變故蕭越可以找到出兵東北的借口,徹底穩定北地和東北!”
“豈不是遼東會陷入他的包圍?”
顧明暖立刻在腦子裏勾勒出當前的地圖,受蕭陽影響她能記住國朝的地圖,山川要道的分布,更清楚遼東是蕭陽的根基,再往北去,蕭陽雖然也有一定的影響力,但東北叛賊和蠻夷鞑靼人聚集,不服管教居多,可他們也不敢輕易對遼東和靜北侯掌控的北地興兵。
“他動搖不了不了我的根基。”
蕭陽的話讓顧明暖頓時覺得安心不少,猶豫了半晌,緩緩的開口:“你相信那些人擁護的人是英宗的血脈?”
“隐藏在東邊的皇子?”
“……你也知道?!”
顧明暖猜到蕭陽可能也看到過英宗留下的秘密,“你就沒有查證此事?”
蕭陽笑容如同暖陽,懶洋洋的,仿佛對俗物不感興趣,“你就爲這事把顧叔留下的人手都派出去?你何時對這樣的事兒感興趣了?”
“你不相信!”
顧明暖突然有了一分的明悟,蕭陽把那對一直被英宗放在心上的母子當作是一樁英宗的風流韻事,他總是從大局上着眼,對後宅的瑣事從不費心思。
英宗是不是還有健康聰明的皇子在世,蕭陽根本就沒在意過,也意味着他隻會承認安樂王是英宗唯一的骨血,除了安樂王之外,蕭家不會對任何名義上的英宗遺腹子留情!
不能說蕭陽做得不對,顧明暖到底是女子,容易被感性的東西打動,她相信英宗在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随時有可能暴斃時會給心愛的女子和心疼的小皇子一條活路。
以英宗對紀太後的了解,肯定知曉他一旦賓天,皇位會落在自己弟弟手上,他的兒子未必活得下來,沒有一個新帝能容忍前任帝王的皇子健康平安的活着。
蕭陽摸了摸鼻子,隐隐覺得顧明暖這麽做略有些多餘,不過她去查這些事兒也好,認真起來的顧明暖最能打動他了。
繡嫁衣待嫁不适合顧明暖。
“不是我不相信,今兒一個反賊說他們的主子是英宗的皇子,明日又冒出一個英宗的皇子,不過都是打着先帝的旗号渾水摸魚罷了。”
蕭陽随手甩出一疊厚厚的書信,“全是他們送過來的,有好幾封還是以先帝皇子的口吻寫的,願意同蕭家推翻楚帝,平分天下。”
顧明暖抽出書信快速看了一遍,歎息道:“能說出同蕭家平分天下的人不可能是英宗的皇子!”
“聰明。”
蕭陽稱贊了一句,把顧明暖拽到身邊,握緊她的手,聲音低沉:“我蕭家絕不會把命賣給斷送祖宗社稷的人,哪怕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也不行!楚帝雖然行事上有些偏激,有些急躁和多疑,但隻要他活着就不想着把半壁江山送人。”
顧明暖暗佩服蕭陽看人很準,前世楚帝也很艱難,可他依然費盡心思維持着皇帝的尊嚴,壓制着蕭越,不是紀太後被殷茹糊弄了,楚帝前朝後宮同時失控,他也許能熬到北伐,不會飲恨而終。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主動幫了前世的趙賢妃一把,否則趙賢妃無法異軍突起,輔佐幼主登基,她更無法位居太後寶座。
不過今生,因爲蕭陽封王和他強勢的舉動讓楚帝方寸大亂,畢竟蕭陽可比蕭越難對付多了。
聚集在蕭陽身邊的能人才俊越來越多,楚帝怕是已經感到力不從心,再加上提前成爲皇後的娘娘挖楚帝牆角,他的境況比前生還艱難。
蕭陽感覺到顧明暖情緒不大對勁兒,又抽出一份厚厚的書信,“你幫我查查那名皇子的下落,我也想知道能讓英宗舍棄其餘皇子,隻盼着他能平安長大的皇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是不是比那些冒牌貨強。”
聽他的口氣不抱有任何希望,畢竟在鄉野長大的皇子,就算披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顧明暖眼睛笑彎彎的點頭:“有新消息,我第一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