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看到書房外青石路面上尚未散去的血色,仆從打了個寒顫,捕蟬的動作越發快了。
今日本是狩獵日,侯府的主子都去了獵場,侯府的下人頓時感到輕松,湊在一起嗑瓜子唠嗑,誰想到靜北侯突然陰沉着臉回來。
蕭寶兒更是狼狽不堪被侍衛押着,口中念叨個不停,說是不嫁人,不嫁給沒用的廢物。
靜北侯命人直接把小姐關在閨房中,他回到書房,聽見外面蟬鳴聲,一怒之下便把在書房侍奉的仆從打了一頓,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小厮生生的被杖弊了。
“去把先生們請過來。”
蕭越在書房悶了半晌,氣依然不順,但總比剛回來時好上不少。
幾位被蕭越看重的先生趕到書房,看出靜北侯正在氣頭上,心頭一驚,若說侯爺最近心情還算不錯,拉攏夏侯易挺順利的,對四老爺的布局已經近乎完成,怎麽今日高高興興的出門,這副備受打擊的回來?
“侯爺,您有心事?”
“小叔把玄鐵令牌給顧衍。”
“……”
先生們一臉的迷茫,蕭家秘聞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不過聽玄鐵令牌的名字,他們也猜得到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手持令牌的人能讓蕭家全力幫他一次!”
蕭越越想越氣,将捧在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到門框上,面容猙獰:“這麽貴重的東西,小叔說送就送了,顧衍,哪裏值得一塊令牌?”
“我找你們來,就是請教先生們,如何能把玄鐵令牌收回來。”
謀臣軍師表情怔住了,想找他們商量,先要讓他們知道蕭陽爲何把令牌送出去的,可是蕭越明顯不願意多說,看來是因爲侯爺的原因?
否則侯爺不會郁悶成這樣的。
“能送令牌,自然能收回。”
其中一人冷靜的說道:“您想顧衍是什麽性子?抓他的把柄還不容易?等到他危難時讓他用玄鐵令牌換不就是了?或是設計一個對他而言是大事,對侯爺無足輕重的陷阱,逼他用掉玄鐵令牌。一塊牌子隻能用一次而已,隻要設計得當,侯爺輕輕松松便能解決此事兒。”
蕭越連上陰郁漸漸舒緩,這倒是個辦法,随即想到什麽,又陰沉了下來,“顧衍好對付,他女兒顧明暖着實難纏,何況小叔也不會眼看着顧衍遭難,本侯擔心……令牌能收回來,再被小叔算計教訓一頓。”
提到蕭陽的名字,這群人也沒更好的辦法。
“倘若夏侯易得用,四老爺必會去遼東一趟,或是忙着安撫部署麾下,應該沒有太多心力顧到顧衍。至于嘉甯郡主,再能耐她也隻是個女流之輩,養在閨閣的女孩子。許是能壓當世女子一頭,但經驗和閱曆都不比不上侯爺。”
“我到是有個主意,侯爺不妨參詳一番。”
蕭越和顔悅色的說道:“先生請說。”
“嘉甯郡主是皇後娘娘的義女,及笄禮在即,她是喪母長女,按說她這樣身份的女孩子很難嫁得好,主要是因她長時間無母親教養。”
這位朱先生是蕭越新招攬到的,在政務上水平一般,但極擅長内宅陰司,長得到是一表人才,儒雅方正,“不如請皇後娘娘把郡主接到宮中照顧一二,侯爺同娘娘說起此事,皇後娘娘肯定會應承下來。”
到時候沒有蕭陽和顧明暖,顧衍容易對付很多。
蕭越眼前一亮,“本侯這就進宮去。”
他出入皇宮同出入自己家似的,沒個顧忌,趙皇後對他很是信任,又想拉攏靜北侯,想來這點小事不會不順着蕭越。
“侯爺暫且停一停。”
計策被采納,朱先生勉強掩起得意之色,道:“小姐的婚事得盡快定下來,也好安夏侯易的心。”
他們不知玄鐵令牌,自然也不知狩獵場發生怎樣的變故,不知夏侯睿輕薄蕭寶兒,更不知夏侯睿被蕭陽和顧衍聯手廢了。
蕭越想到把女兒嫁給夏侯睿心中略有些惡心,拼命用成大事總要有所犧牲安慰自己。
“夏侯夫人那邊已經松口,她會盡力勸說夏侯易,若是能把文書弄到手,就算夏侯易畏懼四老爺,又文書在手,他也隻能靠過來。唯一能接近夏侯易書房的人隻有夏侯夫人,她隻有一個要求兒子夏侯睿必須娶小姐爲妻。”
“本侯知道了,如今寶兒隻能嫁給夏侯睿。”
蕭越把狩獵節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不好意思擡眼去看先生們,“本侯教女無方,她丢足夠了本侯的臉面。”
幕僚們能說什麽?
多是不痛不癢的安穩蕭越幾句,現在吃點虧,以後都能補回來。
蕭越心情漸漸平緩下來,蕭寶兒品行不端同夏侯睿滾到一起,他爲蕭寶兒的名聲,也隻能認下這這門婚事,他是爲女兒着想,并非隻顧利益。
“她雖是有錯,但終究是我的女兒,以後我多補償她一些。隻盼着她經此一事能懂事,穩重一些。”
“小姐定會知曉侯爺的苦心。”
朱先生一派感動,仿佛蕭越是世上最爲女兒着想的好父親,逢迎巴結的模樣讓身邊的幕僚大爲不恥,可朱先生雖是後來的,但蕭越對他很器重,越過不少爲蕭越效力多年的謀士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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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兒被關在閨閣,她披頭散發的模樣很是狼狽,使勁往門口沖,都被蕭越派來的侍衛擋回去,“我要見父親!”
“侯爺有令,讓小姐專心備嫁。”
“該死的奴才,你們趕攔我?”
她才不要嫁給夏侯睿,絕對不要!
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她知曉是沖不出去的,父親蕭越冰冷的目光讓她膽寒,如今能救她的隻剩下母親了。
蕭寶兒想給在金陵的殷茹寫信求救。
哪料她的信還沒寫完,殷茹從金陵偷偷送過來的書信就教到了蕭寶兒手上,蕭寶兒很是驚訝,在侯府母親竟然有這麽多的人?
信是裝在食盒中送過來的。
蕭寶兒對母親有信心了許多,父親納再多的妾終究生不出兒子,顧明暖以爲她會失寵嗎?
哼,她永遠是蕭越唯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