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揍蕭陽一頓出氣,也可對蕭陽撂下狠話,絕不準許外人欺辱蕭陽。
都說夏侯易對蕭陽甚爲重要,顧衍琢磨一旦夏侯易對蕭陽心存怨恨,背叛蕭陽,他完全可以爲蕭陽效命。
在征戰上,顧衍從未服過誰。
連蕭陽都未必有他厲害!
顧衍心中自有計較,也不在乎楚帝封他的爵位官職,橫豎一切都沒女兒來得重要,不做官,不當侯爺,他反倒自在逍遙呢。
他隻喜歡征戰的感覺,爵位和官職隻是附帶的。
“停一下。”
顧明暖的命令,車夫不敢違背,馬車停在一臉震驚的夏侯靜近前。
車簾撩開一角,露出大半張清麗秀美的臉龐,面若晚霞,雙眸沉靜,“夏侯小姐。”
夏侯靜屈膝行禮,畢恭畢敬的說道:“嘉甯郡主安。”
實在是難以相信傳聞中撒豆成兵,擅長玄門秘法的人就是眼前這位安靜内斂的女孩子。
“你不該來北苑。”
“我是來向郡主賠禮的……”
“你不是!”
顧明暖望向夏侯靜,撩起車簾的手指扣緊,“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自知不是胸襟寬廣的人,斷然不會原諒讓我陷入危險的人。我想夏侯小姐定然聽過一句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聖人教誨以直抱怨。”
話語頓了頓,等到夏侯靜理解她所言。
顧明暖又道:“蕭四老爺如何處置事他的事兒,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不會因你來道歉,就替令兄是說情。倘若我原諒令兄,又至疼愛我,替我出頭的至親和蕭陽何地?我善良心軟,他們就是惡毒的?”
夏侯靜抿緊嘴唇,曉得在顧明暖面前坦誠些更好,不再端着謙卑恭順的微笑,俏麗的臉龐眉宇飛揚,“我哥哥已經受足教訓,父親對他并未姑息縱容,更不會記恨射中他的公子爺,以及對我哥哥拳打腳踢的顧侯爺。”
“郡主,我父親處置還不能讓您滿意嗎?”
她底氣十足,夏侯易對兒子的處置再公正不過了,“我也是恩怨分明的人,誰的錯,由誰領,兄長犯錯,家父一直公子忠心耿耿。”
“令尊是舍不得交出兵權?!”
尾音雖是透着疑問,這話聽起來卻是十足的肯定。
顧明暖慢條斯理的說道:“蕭陽說過,自從上次馮家的事情發生後,他便給所有嫡系部屬發了公文,言明厲害,令尊和令兄都以出仕,爲蕭陽征戰多年,夏侯小姐别同我說這份公文,你們沒看到。”
“才幹平庸的部屬,可以慢慢調教,隻要不是朽木總有成爲棟梁的一日。”
“但是對上峰的正式公文視若無睹,雖然此事不大,然而以後令尊會不會也把蕭陽的命令不放在心上?”
夏侯靜着急道:“此事怎能同大事政務相提并論?”
“事情雖小,但難免讓蕭四老爺懷疑令兄和令尊的忠心。”顧明暖唇邊淺淺映出一抹淺笑,“如何讓他重新信任令尊要緊,夏侯小姐的歉意,我已經明白了,你請回吧。”
她至于是否原諒夏侯睿,已經不是夏侯靜能左右的。
夏侯靜很聰明,脾氣秉性不差,更是有北地貴女身上難尋的文采,但不是所有優秀的女孩子,顧明暖都會相交的。
她們初遇就不大美好,牽扯了太多的利益和恩怨,顧明暖沒耐心處理好同她的友誼。
何況夏侯靜似乎對父親有些好感。
顧明暖既然已經認定長公主,便不會放任任何女孩子再親近父親。
将心比心,長公主待她如親生女兒,她也希望父親和長公主能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
再賢惠的女子都不喜丈夫左擁右抱,廣納姬妾。
顧明暖把拜帖送還給夏侯靜,揚聲道:“回府。”
馬車很快從側門進入北苑,大門緩緩關上,夏侯靜握緊今早送進去的拜帖,心頭閃過幾分挫敗,她一慣是無往不利的,今日首嘗失敗的滋味。
夏侯靜心裏沒底,該怎麽打動嘉甯郡主,拉近關系?
從顧衍身上入手……可顧衍仿佛對女子也很戒備,全然不似對男子的豪爽熱情。
莫非顧衍向蕭四老爺看齊不成?
夏侯靜再賴在北苑門口,有敗壞嘉甯郡主名聲的嫌疑,隻會讓蕭陽更厭惡他們,況且以她的驕傲也做不出死皮爛臉的龌龊事,在嘉甯郡主風光無限時,又其實賴在門口就能讓嘉甯郡主名聲有損?
嘉甯郡主高傲不肯輕易見她,不是正常的?
人家可是玄門高手!
高人哪是凡夫俗女輕易能見的?
以後嘉甯郡主再傲慢,世人也隻會覺得這是高人風範,傲慢有禮。
夏侯靜托着疲憊的身軀登上馬車,無力的說道:“先回府。”
同父親夏侯易再商量一番,她苦笑着對一臉不平的婢女道:“我看靜北侯對嘉甯郡主才是真好,把自己的臉面送到郡主腳底下……這墊腳石做的,太合格了。”
“小姐,您不生氣?”
“生氣啊。”
夏侯靜倦怠般閉上眼睛,歎息道:“可是生氣有用嗎?我早就明白這世上有令我望塵莫及的女孩子,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我碰上了,而且我哥哥還狠狠得罪了她。”
她最後悔得就是當初沒有拽住哥哥,就是不那麽相信顧明暖是真有本事的。
更難相信會得是一向冷傲的公子爺會那般在意嘉甯郡主。
說好的目中無人,說好的冷傲高冷呢?
有了她哥哥的慘痛教訓,所有蕭陽的麾下嫡系将領都對嘉甯郡主敬重非常了。
倘若别人家成了殺雞儆猴那隻雞,夏侯靜全家一定也會敬重嘉甯郡主,沒準她還能同郡主交好呢。
以往她太縱容照顧母親了。
倘若母親明白事兒,就不會鼓動兄長……現在再想這些都沒用了。
夏侯靜按了按額頭,勉強打起精神,下了馬車直奔父親的書房。
靜北侯府,蕭越心情不好,自然沒心思去妾室房中安置。
太夫人聽聞驿站的事後,前前後後找了十來個大夫來給蕭越診脈,後她有不放心的請了不少神婆進府,把靜北侯正院落弄得烏煙瘴氣,香煙缭繞,不知情的人一腳踏進來,會錯以爲進了寺廟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