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顧衍相比,六皇子顯得太過文弱。
砰,六皇子再一次重重摔到地上,摔得他頭暈眼花。
算是長見識了。
蕭家目無皇族,顧衍也好不到哪去。
即便楚帝在北地勢弱,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天子,他是皇子!
不求能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被顧衍似丢垃圾一般扔到一旁幾個意思?
六皇子胸口深深憋了一股火氣,掙紮起身剛想怒斥顧衍,蕭陽睨了他一眼,六皇子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從脊柱竄起陣陣的寒氣,顧衍同蕭陽還是有所區别的。
顧衍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痛快的打一架後,不會在背後再報複了。
蕭陽可不一樣,當面打人,背後坑人!
能活着算你命大。
被坑死了也不奇怪。
六皇子強壓下憤怒,揉着差一點被蕭陽擰斷的胳膊,一時不肯離去,差一點被看到的一幕刺激吐血。
蕭陽嘴角一勾,轉臉面對顧衍時,冷傲盡去,矜貴昳麗的臉龐浮現出感激之色,明明同顧衍套近乎,卻不會讓顧衍突兀,“哪能尋顧叔呢,人是我打的。萬一六皇子懷恨在心,來尋我的錯處,或是禀告陛下,顧叔搭把手就是了。”
從顧将軍,到顧叔叔,蕭陽用了一年多的功夫。
而從顧叔叔到更顯得親昵的顧叔,隻需要一眨眼。
顧衍從沒感覺蕭陽這小子如此親切,總算有種未來女婿不似親爹高高在上的感覺了,他拍着胸口道:“你是爲了小暖,一切的事我擔着。你别擔心,陛下不敢拿我怎樣,這次我立下大功,大不了功過相抵。”
“爹,蕭陽的功勞也不小。”
顧明暖實在是看不得蕭陽的‘無恥’,他若敬畏皇族,能把六皇子暴揍一頓?
害怕楚帝,能逼着楚帝還都?
蕭陽敬佩的說道:“我隻是在後方爲顧叔搖旗呐喊,籌集些糧草罷了,顧叔驅逐蠻族千餘裏,收複河套等國朝疆土,同蠻族疆場拼殺才是悍将大丈夫。顧叔有衛霍遺風,封狼居胥,必将被後世人銘記。”
“哈哈!”
顧衍高興的拍着蕭陽的肩頭,仿佛不足以表達他的興奮認同,宛若對待軍中兄弟袍澤狠狠抱了抱蕭陽,又錘了他胸口一拳,“這話我愛聽,我曉得沒有你運籌帷幄,就沒我在前面殺得痛快過瘾。小暖是爲唯一的女兒,你娶了她之後,就是我的半子,以後誰找你麻煩,盡管來告訴我。看誰不順眼,你也來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多謝顧叔。”
蕭陽一躬到底,順帶俏皮向已經看傻了的顧明暖眨了眨眼睛。
她不該用老眼光看他。
顧明暖不理會他的那段日子,他想反思了許久,同未來嶽父大人硬抗,或是像以前一般暗戳戳幫嶽父排除麻煩顯然效果不大好。
顧衍對他客氣敬畏有餘,親密不足。
蕭陽是極爲聰明的人,很快意識到問題出在何處,他想要讨好一人,沒有誰能拒絕。
這世上讓他主動讨好的人本就沒幾個。
他對顧衍越是敬重,越是熱情,出問題越是去同顧衍商量,顧衍越是高興。
如顧明暖所想,蕭陽今日做這些大部分劍指楚帝。
楚帝想拉攏顧衍,需要付出跟大的代價。
顧明暖瞪了得便宜賣乖的蕭陽一眼,笑盈盈道:“爹,進去罷,您先梳洗一番,我給您準備接風的酒菜去。”
“好。”顧衍收了收口水,征戰時整日同肉幹幹糧爲伍,口中都快淡出鳥了。
回到中原後,有很多人宴請過他,那些洗塵宴都沒女兒精心調制的飯菜可口。
“随便做幾個就是,小暖别累着了。”
顧衍話語略顯掙紮,最終疼女兒占據上風,指了指身後的兄弟袍澤道:“去燕京最好的酒樓,訂上幾桌酒菜,否則他們撒開肚子吃,得累死你!”
女兒親手烹饪的飯菜隻他自己享用。
他的袍澤部屬吃酒樓裏送來的酒宴就好,左右燕京最好的酒樓飯菜也不會太差。
“我還有幾瓶好酒,讓人取來,我同顧叔喝兩杯。”
蕭陽趁勢緊跟顧衍進入北苑,親近的說道:“酒桌上可聽聽顧叔征戰的轶事,戰報上隻看到顧叔的戰功,看不到顧叔怎麽拼殺赢下的強敵,征戰……想來是極不容易的。”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幾分感悟般的哽咽。
顧衍感觸頗深的點點頭,“能知道征戰不易,把将士當人看,你不錯,起碼比陛下強!”
被誇獎的蕭陽露出一絲腼腆。
顧明暖腳下一軟,蕭陽不是被哪來的妖怪附體了吧,父親很重袍澤之義,蕭陽不是不重視,而是他久居上位,自然而然不會過多在意犧牲。
他可是發狠起來連自己人都殺得幹幹淨淨的狠人。
“你們主子跟誰學的?”
顧明暖悄悄詢問一直侍奉蕭陽的江氏兄弟,這兩人此時目光也有點直,“是不是你們又同他說了什麽?”
江淮江恩把頭搖得同撥浪鼓似的,矢口否認,艱難發聲:“主子是太在意您了……自學成才。”
隻是‘頓悟’‘成才'後的主子怎麽看都詭異。
“世上還有主子辦不到的事嗎?”
眼見着勾肩搭背好得跟兄弟似的蕭陽和顧衍,江氏兄弟齊齊摸了摸額頭的冷汗,他們再不敢給主子任何建議了。、
“顧小姐。”
“石将軍。”
顧明暖向石湛撫了撫身,石湛向旁邊一跳:“當不得,當不得。”
不說她是頂頭上司的命根子,顧明暖本身是嘉甯郡主。
“有件事,我提前和郡主打聲招呼。”石湛望了一眼走遠的顧衍,剛才跟在他身後的同僚全部跑得沒了蹤影,隻單單把他推出來,他黝黑的臉龐露出一絲尴尬,醞釀了半晌,“此事同顧侯爺有關。”
“我爹受傷了?”
“不是,不是。”
石湛連連擺手,“怎麽說好呢,在征戰時總會又俘虜的,都是糙漢子也沒太多的講究,有時候碰見好看的女俘就……顧侯爺……把在受傷時照料他的女奴帶回來了,我敢保證她照顧顧侯爺之前是清清白白的。”
顧明暖向門口看去,一道柔柔弱弱的身影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