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蕭家傀儡的确沒什麽好得意的,忍受脾氣蠻橫的蕭寶兒對哪個男人都是折磨……不做傀儡,一點機會都沒有,也許還會被蕭家當做障礙除掉。
以靜北侯的強勢,弄死一個皇子絕非難事。
六皇子感覺脖子上似架上一把刀,猶豫的問道:“我去靜北侯府會不會惹怒父皇?原本我失愛于父皇了。”
“他好意思責怪你嗎?”甯德妃摸了摸兒子英俊的眉眼,“你不必擔心陛下,娘幫你看着,你要記住忍一時風平浪靜,忍耐雖是辛苦,将來總有揚眉吐氣的一日,而人去了,什麽都不會剩下,除了我之外,沒人會記得你。”
六皇子向母妃行禮,轉身極快出宮直奔靜北侯府。
兩個時辰後,趙皇後光彩照人的出現在禦書房門口,她頭戴沉重的鳳冠,一襲皇後朝服,肅穆端莊,儀态優美。
“你們都在啊。”
“見過皇後娘娘。”
不管是同情趙皇後,還是有心落井下石的妃嫔沒有一個敢在皇後站直身體,蜷縮着腦袋,屈膝行禮,即便是甯德妃也不例外。
“免禮。”趙皇後很少磋磨宮妃,更不會在此時讓後宮不穩,“妹妹們憂心陛下,本宮見到陛下自會如實轉述,禦書房是宮中重地,你們回去吧。”
甯德妃嘴角嘲諷的勾起,“皇後娘娘和臣妾不同,臣妾都見不到陛下呢,方才首輔閣臣也來過,陛下說誰也不想見……”
就算陛下對你稍有不同,你一個替身封後的鄉紳之女比國之重臣還重要?
内閣首輔都安撫不了楚帝。
趙皇後淡淡一笑,對守在禦書房門口阻止任何人探望的蘇公公道:“進去通報陛下。”
“這……”蘇公公爲皇後着想,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低聲道:“陛下心緒不甯,誰都不想見。”
“去通報吧。”
趙皇後仿佛沒能聽懂蘇公公的暗示,執着見楚帝。
蘇公公隻能進禦書房,甯德妃眼裏閃過戲谑,隻聽屋子裏傳來楚帝沙啞的聲音,“秀兒?進來。”
怎麽可能?!
甯德妃面部僵硬,“你。”
“本宮勸你一句,别忘了靜北侯夫人也是當媽的,六皇子分量不夠!”
連做蕭家傀儡的分量都不夠嗎?
趙皇後在衆多妃嫔震驚羨慕的目光下走進禦書房,她面對殷茹能占據優勢,殷茹倘若是好對付的女人也不會有今日。
甯德妃讓了六皇子去讨好蕭寶兒,純粹是想要六皇子身敗名裂。
她雖然在寝宮歇息,外面的消息知道一清二楚,她對别人家孩子是死是活沒什麽感覺,也不會憐憫被自作聰明的蠢媽害死的六皇子,隻是不願意在此時給殷茹送去一顆有用的棋子。
現在還不到把楚帝的成年皇子都弄死的地步。
甯德妃緊緊咬着嘴唇,屈辱,再一次感到趙秀兒給自己的屈辱,以前自己怎麽就相信趙秀兒是無害的?
禦書房中,楚帝披頭散發跌坐在龍椅上,龍袍的衣領扯開露出絲滑亵衣,面色陰沉,流露出死氣沉沉的陰郁氣息,地上散落的折子,果盤,茶杯碎片等等,他把禦書房能砸的東西都砸了,隻有一份折子完好的放在桌子上……想來應該是蕭陽送來的戰報。
楚帝再憤怒都沒敢把蕭陽親筆寫的戰報撕成碎片。
蕭陽能把憤怒的楚帝逼到這份上,算是曠古爍今了。
楚帝靠在龍椅上,盡量縮着腦袋似怕陽光照到他,“你來做什麽?”
“臣妾來恭喜陛下收複河套。”
清脆好聽的聲音透着點點喜悅,卻讓正準備偷偷出門蘇公公腳底下打跌,皇後娘娘是不是被人下了降頭咒?
連甯德妃都能看出陛下狀況不妙,皇後娘娘看不出?
收複河套揚得是蕭家的威名,是蕭陽一手策劃的,同陛下有什麽關系?
楚帝眼見趙皇後款款向他走來。
“顧衍比封狼居胥的冠軍侯也不差什麽了。”趙皇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臣妾敬佩陛下慧眼識珠。”
顧衍同霍去病一樣,楚帝豈不是可以和漢武帝比肩?
不提漢武帝晚年如何,武帝對匈奴的征伐,從和親打到匈奴臣服,一直是楚帝想要效仿的。
可惜他失敗了,當年兵敗,今日又被蕭陽好一頓羞辱。
楚帝先是一怒,以爲趙皇後是故意嘲笑自己,她清澈甯靜的眸子滿滿都是信任崇拜,絲毫看不出虛情假意,苦笑道:“你不懂。”
秀兒對朝政大局不是很明白,隻看到勝仗卻不知……
楚帝猛然坐直身子,又仔細看了看戰報,果然顧衍的功勞不小,顧衍是他封的世襲侯爵,顧衍戰功卓著,是不是可以說他在收複河套上不是一無所獲?
是不是可以避免還都?
事情遠遠還沒到絕望之時……
“陛下,蕭焱是靜北侯的侄子?臣妾看戰報上寫他也有戰功,蕭家不愧是滿門忠良,及冠不出兩年的蕭焱都有領兵征戰的天賦。”
趙皇後湊到楚帝跟前,探頭快速掃過折子,“不知蕭家太上夫人,太夫人們是如何教導子孫的。前有蕭陽,後有蕭焱。被靜北侯留在帝都的蕭烨聽說也很有才幹,就是身體弱了點,以前總是有人說蕭陽體弱多病,可見了蕭陽後,誰敢說他不是偉岸挺拔的美男子?傳言不大可信。”
楚帝一把将趙皇後攬在懷裏,同她一起看戰報,“再說說你還看出了什麽?”
正因爲趙秀兒心無雜念,隻看捷報才能看出這些明顯的信息。
“陛下,臣妾就是随口一說,您随便聽聽就好。”
“看到什麽就說什麽,秀兒還拍朕怪你不成他?”楚帝深情款款的在趙皇後耳邊低咛,“朕疼你都來不及。”
趙皇後耳根子泛紅,嬌羞般低頭,三十多歲的女人露出害羞之色别有一番風情,何況她又不顯老,有着二十幾歲少婦的神韻,楚帝狠狠親了她兩口,一股發洩的欲望直沖上來。
“臣妾可不是說皇兒們的不是,他們比蕭焱稍顯稚嫩。”
她能感受到楚帝的變化,平時倒也罷了,她可以享受楚帝,但此時楚帝正在惱怒激動時,他會沒輕沒重許是弄傷她,道:“皇子們也都是人中之龍,陛下爲他們宴請名師,臣妾想是不是因爲曆練不足,才不如蕭焱他們?”
一瞬間,一抹璀璨的光亮點亮楚帝本意落寞絕望的眸子,一個個計劃因爲懷裏的人無意識的對比而誕生,偏偏這些計劃可行性非常。
在興奮之後,楚帝眯起眼眸,撫摸趙皇後時依然溫柔,“皇兒們是不是對你不敬?”
語氣大有爲趙皇後出氣的意思,甚至很像爲讨美人歡喜而弑子的感覺。
趙皇後擡起頭,眸子流淌出迷茫和費解,仿佛楚帝問了一個極爲複雜的問題,“不管是六皇子,還是七皇子,對臣妾都很尊敬,當臣妾不指望他們把臣妾當生母般孝順貼心後,臣妾同陛下的皇子相處更爲和睦,臣妾也不是要陛下專寵的,對皇子的生母大多很客氣,她們知曉臣妾不會搶她們的兒子,對臣妾也很……。”
說到此處,趙皇後原本困惑的目光驟然變的很無措,又有幾分惱怒,咬着嘴唇猶豫了半晌,“是不是有人同陛下說了什麽?”
她主動離開楚地的懷抱,輕顫的眼睫顯得她很不安,也很委屈。
楚帝心頭似被什麽東西紮過,固執得把她拽回自己的懷裏,加倍寵溺的說道:“秀兒,朕是相信你的。”
先是掙紮撲騰了兩下,都被楚帝鎮壓下去,趙皇後心不甘情不願的認命了,“沒能爲陛下誕下子嗣,是臣妾之過,臣妾也是求神拜佛想爲陛下生個一兒半女,可能……可能老天給臣妾的好運都用光了,臣妾在子嗣上才會格外艱難。”
波光流轉,趙皇後飽滿溫柔的目光足以溺弊任何男人,楚帝本就對她有愧疚有憐愛,又有幾分彼此都認知的心靈相通,“朕就這麽好?”
讓她無法割舍,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在同他相遇?
趙皇後點點頭,随後撲到楚帝懷裏,他的胸口遮擋住臉龐,輕輕的嗯了一聲。
倘若沒有楚帝,她絕對沒有今日,隻怕早就……所以她的好運氣的确都用在同楚帝相遇上了,如今她握在手中的财富勢力都是一點點積累,百般算計謀劃得來的。
誰也别想從她手中奪走。
蕭陽都不行!
隻有一人是例外的,她的小暖,隻要小暖想要,她願意雙手奉上。
更讓她沮喪的是别人想要,她不肯給,而她的寶貝竟然不要!白送都不要的那種!
有時候她會仔細琢磨,自己握在手中所有人都想要的東西是不是珍貴的,獨特的。
小暖還是向着她的,否則就不會在書信裏隻寫要嫁給蕭陽的話了。
女兒舍不得她徹底放棄野心和對權利的追逐。
哎,她的小暖怎麽可愛,這麽好呢。
善解人意到令她心疼,又恨不得捧在手心裏小心的呵護着。
“陛下,臣妾隻要有您就夠了,可您心裏裝着江山社稷呢,臣妾無法爲您生兒育女,卻希望您能培養出一個最最優秀的繼承人,畢竟陛下是天子,蕭家充其量不過是暴發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