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此他甯可在這次楚帝和周首輔相争中不取分文的好處。
同時也可以讓顧衍躲開麻煩。
顧明暖心中沒有來的一緊,蕭陽手指敲了敲桌角,“你就跟我裝傻充愣吧,顧明暖。”
他第一次生氣似的叫她的名字。
分不清是生她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
隻是少刻功夫,蕭陽突然笑了起來,敲打桌面的手指輕輕移動到顧明暖面前,碰碰她放在桌上的手腕,顧明暖覺得手腕一燙,本想抽回去卻似無力動彈。
蕭陽眸子重現光彩,斟酌半晌道:“再早一天,我可以保證劉佳人不會出現在令尊面前,可惜……”
停頓一刻,他又道:“東廠的消息遲了一步。”
話語中已經帶着無奈和歉意。
他不可能提前知道周首輔利用劉佳人,爲何要有歉意?
不是他看着殷茹,隻怕這次會更熱鬧。
顧明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他的眼睛,低頭沉默看着桌上飄散着茶葉香的杯盞,茶室裏突然寂靜下來,突然一聲輕笑打破了甯靜,顧明暖下意識的擡頭,蕭陽道:“劉佳人突然出現挺惡心人,但也能擋一擋愛慕令尊的女子。”
“聽說外蒙琪琪格當着陛下的面表态要嫁給令尊。”
“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早朝。”如今他雖然沒有官職,但得楚帝特許,他以客卿身份站在朝堂之上,地位很是超然,“連陛下都驚訝不知說什麽才好,畢竟皇上有心拉攏琪琪格父親,有心冊她爲郡主并爲其選一良婿。”
蕭陽唇邊笑容很濃,“不是顧閣老擋着,顧叔叔和安樂王能吧外蒙時節扔出金殿去。”
顧叔叔?
顧明暖覺得還是聽令尊順耳一點。
她瞪圓眼睛的驚訝樣子,怎麽那麽好看呢?
蕭陽移開目光,慢慢屈起手指,最近自制力越發差了,再親近她,沒準會做出他一直想做的事,雲淡風輕的說道:“即便劉佳人去顧宅,以你伯祖母的道行,她也讨不了好處。”
顧明暖知道他疑惑,可她能告訴他實話嗎?
“我忘不了她欺負我爹,把一盆盆髒水扣我爹頭上,我就是讨厭她不行嗎?”
“行,行。”
蕭陽意味深長的點頭,在顧明暖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時,突然聽他聲音很輕的問道:“你怕有人見到她。”
是笃定且自信的話語讓顧明暖張了張嘴,半晌道:“誰怕見她?”
同他在一處,一點破綻都不能有,本應感覺心累,可爲何她卻感覺很自在随意?
不必總是成熟懂事,她可以嬌蠻,可以任性,甚至可以無理取鬧。
就算被被蕭陽看出什麽破綻,他也不會針對她,傷害她。
從何時起,蕭陽已經赢得了她的信任?
信任一個她前世今生都看不順眼的蕭家人男人?
她是不是瘋了?
蕭陽深深看了她一眼,“過兩日太後壽宴,樂坊選了一批女子入宮獻舞。”
顧明暖聽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先是松了一口氣,又緊張起來,“周首輔會把劉佳人安排在太後壽宴上?”
劉佳人除了惡心顧衍外,她還有什麽臉面見人?
顧衍已經同他斷得幹幹淨淨,當時爲避免後患,顧明暖特意在衙門中都備注過了,涼州衙門……會不會衙門的文檔被人毀去了?
“涼州知府。”
“馮小寶隻是監軍。”
蕭陽認可顧明暖的推斷,涼州知府同在文官體系中,能攀上周首輔,他自然會好好效命,馮廠督同文官是天然敵對的,他們不會真正看得起身體不全的太監閹貨。
顧明暖苦澀一笑:“我明白了。”
此時蕭陽不是不能動手除掉劉佳人,他會付出很大的代價,畢竟靜北侯也在帝都,蕭陽不能不顧蕭家的利益。
她有什麽資格讓蕭陽不顧一切?
既然周首輔想借着劉佳人甩顧衍一身泥巴,劉佳人一定已經藏到了一個很秘密的地方,連在帝都廣布眼線的東廠都探聽不出來,在蕭家實力最薄弱的帝都,蕭陽可以調動得人太少了。
“你明白什麽?”蕭陽慢慢的說道:“明白我不舍的蕭家利益?明白我不願意幫你?”
“……”
“太後壽宴對周首輔是個機會,對你何嘗不是?”
蕭陽話語重了一些,“你可還記得在涼州時,你同我寸步不讓?連我都不怕,敢同我談條件,你剛歸京就落了殷氏的面子,壽宴上的小醜,你别同我說素手無策。”
“你怕什麽?你怕誰?”
他的話直指顧明暖的内心,壽宴不過是人多點,達官顯貴多點的場合罷了。
就算劉佳人颠倒黑白,楚帝還能要了顧衍的命?
比在涼州動則有性命之憂,如今充其量隻是顧衍被潑了一盆髒水。
顧明暖看向皇宮方向,眸子閃過幾分無可奈何,“壽宴,真是好地方。”
搶風頭的好地方!
她已經跳過祭天舞了,已經名揚天下,她不僅吃肉,連湯都不給别人留,會不會太過分了?
道理是道理,她能同趙賢妃說明白?
蕭家在帝都實力有限,同周首輔相交不深,然而一直把周首輔當做仇敵的楚帝會不了解嗎?
在楚帝身邊的她會沒在周首輔或是周皇後身邊安排人?
既然她都知道了,顧明暖還有什麽放不開的?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終究她不怎麽喜歡搶别人的風頭,偏偏她就是願意把顧明暖推到萬衆矚目的位置上。
是不是找個機會同她好好談一談?
蕭陽眉頭一皺,茶室傳來回禀的聲音,“主人,侯爺請您盡快回府一趟。”
倘若沒有要事,江淮江恩不會打擾他同顧明暖相處,蕭陽站起身,“我先走一步。”
顧明暖起身相送,在他将出茶室時,輕聲說:“你小心些吧。”
蕭陽回頭,隻見到顧明暖低着頭把玩手串,仿佛方才那句話不是出自她口中一般,真是别扭可愛的女孩子,蕭陽嗯了一聲,“我還沒成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