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賢妃攢了多少年才積攢下來的?
尤其聽到她說這件首飾是哪年的,這件又是貢品,哪件是誰送的……顧明暖眼睛酸澀,爲她這份心,同時也心疼在後宮沉浮傾軋的昭賢妃。
過得再艱難,她都沒忘記攢下好東西。
也許一輩子也送不出。
她卻一直盼着,念着能把這些嫁妝送給顧明暖。
“怎麽又哭了?”
昭賢妃爲顧明暖擦去眼角的淚珠,哭一哭也好,她連流淚是什麽滋味都不知道了,
在楚帝面前,她沒真正的哭過。
顧明暖扭過頭去,一副别扭的樣子,昭賢妃笑逐顔開,“過幾日,我再給你個驚喜。”
“我不要!”
仿佛怕昭賢妃不相信,顧明暖又轉過頭來,認真的看着她,道:“您給我的,我都不想要,不是您不疼我,而是那些東西……我不需要!”
一個祭天舞引出了多少的麻煩?
顧明暖隻想着安安靜靜過日子。
昭賢妃口中的驚喜,一定也會有更多的煩惱。
“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現在終止反悔也來不及。”昭賢妃笑着應承:“以後我先問過你,再給你安排。”
聽起來就有一股敷衍的味道!
顧明暖已經不指望她能明白了。
昭賢妃從禮盒裏挑選輕巧的首飾,一樣樣得往顧明暖身上,頭上比劃着,顧明暖想拒絕,但看到她如水般慈愛祥和的目光,始終無法拒絕。
隻能做個木頭人,任由昭賢妃裝扮。
兩人雖然都沒再說貼己秘密的話,但彼此的關系卻顯得親近上一些。
顧明暖對昭賢妃的戒心也漸漸小了不少。
當然她也懷疑過昭賢妃另有所圖,擅長隐藏情緒的昭賢妃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然是真情還是假意,兩世爲人的她能看得透徹一些。
“我沒指望一次兩次就能取信你。”昭賢妃爲顧明暖帶上垂到肩膀的碧玺銜珠子耳環,亮晶晶的襯托顧明暖珠圓玉潤,平添幾分貴氣,“我們還會相處許久。”
顧明暖抿了抿嘴唇,輕聲問道:“您隻要……不,我隻要稍稍露一絲口風,我爹就會等我娘回家。”
“不必了。”昭賢妃眸子一怔,随後淡淡一笑:“見慣了外面的精彩,很難再回到從前。”
她唯一對不住就是顧明暖,對其他人,她都是問心無愧的。
就算有所虧欠,她也不在乎。
顧明暖來到帝都,來到她身邊,她已經很滿足了,以後行事……稍微收斂一些算是對老天爺的回報。
她投入了太多的精力,耗費了十餘年,慢慢走向頂峰,此時就算顧明暖讓她停下來,她也是不樂意的。
顧明暖默然一瞬,昭賢妃是鴻鹄,掙脫牢籠一飛沖天的鴻鹄,品嘗過權利的美味,再難讓她放棄。
“主子,時辰不早了,陛下……陛下一會駕臨遺愛閣……”
“本宮知道了。”
昭賢妃先看了顧明暖一眼,見她沒有任何的異樣,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光潔的額頭,輕聲說道:“以後你還缺什麽盡管同我說。”
侍奉楚帝,她得提前做好一切的準備。
夕陽斜照,顧明暖送到門口,黃昏的陽光爲昭賢妃鍍上一層昏黃的光暈,模糊她的野心和鋒芒,隻留下一抹恬淡甯靜。
“您可曾……”
顧明暖止住要出口的話,昭賢妃回眸一笑,上了軟轎。
她不必再問了,後悔這個詞絕不會出現在昭賢妃的身上!
同樣是放棄女兒,不認同前夫,昭賢妃和殷茹給顧明暖的感覺卻是截然不一樣。
前生她怨恨着殷茹,今生卻心疼着在後宮掙紮的昭賢妃。
可能她不是昭賢妃真正的女兒吧。
顧明暖不願意再糾結昭賢妃和殷茹有何不同了,猛然想起,萬一……萬一走漏一絲一毫的消息,她的父親怎麽辦?
楚帝能放過顧衍嗎?
“六妹妹。”
顧明菀聲音傳過來,“你怎麽了?昭賢妃娘娘同你說了什麽嗎?”
“隻是有點累。”顧明暖緩緩的說道,更主要得是心累啊。
見打聽不出消息,顧明暖也讓她進門的意思,笑道:“六妹妹趕緊休息吧,沒幾日就是祭天了,你還是要當心些的,晚上無事别再出門了。”
顧明暖點點頭。
“還有一事。”顧明菀湊過來,壓低聲音道:“朝陽殿裏不太平,我隐隐綽綽聽說有男子用的荷包香囊,六妹妹最好把東西都收斂好,萬一抄檢朝陽殿,鬧出誤會來就不好了。”
“我的東西都是有數的,斷不會突然多出點什麽,或是少了什麽。”
顧明暖完全沒聽到這消息,還是很感激顧明菀的,“多謝三姐姐了。”
“一家姐妹,我有消息再告訴你。”
顧明菀長袖善舞,同入宮的女孩子都有些許的交情,又時常被周皇後等後宮妃嫔叫去,消息要比顧明暖靈通得多。
除了她鍾情蕭炜,讨好蕭寶兒外,顧明菀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名門閨秀。
愛慕上一個人,自然會想着結好他的家族。
顧明暖前生愛慕李玉,同樣做了許多讨好李玉家裏人的事兒。
送走顧明菀,她把侍書等宮女叫來,讓她們注意自己屋子的動向,容易引起誤會的女孩子随身物品,顧明暖都自己妥當的收進櫃裏,鑰匙隻有一把。
昭賢妃派過來的宮女值得信任,不過顧明暖還是在櫃子裏做了一點點安排,任何人動過,她都會有所發現。
月亮星稀,顧明暖輾轉反側,前生今生的畫面交織,難以入睡,她希望從記憶中找到證據……可想破腦袋都是徒勞的。
昭賢妃到底是不是她的生母?
她還是無法完全确定。
突然,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夜空。
顧明暖翻身而起,又有人被潑狗血了?
殷茹一樣的計策不會用兩次,而且楚帝加強了對後宮的控制,殷茹很難再把手伸到後宮中。
“有賊,有男人!”
女孩子的尖叫聲讓朝陽殿頃刻明亮起來,内侍,宮女一擁而上,把陌生的人按倒在地上,“什麽人?”
“啊,是六皇子殿下的随侍。”
“可他怎麽會是男人?”
在後宮裏,除了楚帝外,是不可能有健全的男人。
顧明暖聽到有人小聲議論,“這人是……以前是侍奉甯德妃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