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尋不到借口推脫，隻是完全沒有必要，左右她也要練舞，是不是有人看着對她影響不大。
顧衍是個急脾氣，一旦有風吹草動一準跑過來爲她出頭。
顧明暖早就明白她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背後的親人越多，利益牽扯越深，越會有人找茬。
樂曲聲響，顧明暖一手持扇子在劃定的圓圈中翩翩起舞。
甯德妃和蕭寶兒帶着審視找茬的目光看着……漸漸的她們融入到了舞中，心都似安甯下來，忘記了煩惱。
陽光下爲清麗脫俗的舞者披上一層七色華彩。
顧明暖漸漸停下來後，她們還似沉醉其中，過了一會蕭寶兒清醒過來，俏麗的面孔露出一絲的欣羨，同時暗恨自己被顧明暖打動。
“娘娘。”蕭寶兒緩緩笑道：“您看她跳得如何？”
甯德妃是來找茬的，闆着臉冷哼一聲，“大失所望，有負皇恩。”
顧明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問心無愧的說道：“我已盡了全力，祭天舞……是讓諸天神佛滿意的，同尋常跳給凡人看得舞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本宮不配看了？”
甯德妃沒想到顧明暖敢回嘴，更覺得她果真如蕭寶兒說得乖張張狂，得意便目中無人，欺軟怕硬！
“方才你少轉了半圈，旋轉力度綿軟無力，毫無力度。”
甯德妃雞蛋裏挑骨頭的找茬，“再跳一遍，從旋轉開始……本宮擅長歌舞，曾經一舞驚天，本宮不信指點不了你！”
祭天舞同魅惑君主邀寵的歌舞能一樣嗎？
顧明暖暗自腹議一會，繼續跳了起來，一會又被叫停，甯德妃又說了好幾處不足，才讓她繼續。
半個多時辰，顧明暖不停的轉圈，額頭的汗水成股流下，汗水打濕留海，身上穿得衣裳也已經濕透了，不停的旋轉導緻她頭昏呼呼的，站立不穩。
蕭寶兒唇邊含笑。
甯德妃繼續挑刺，“本宮看你一點不虛心，本宮指點你還錯了？你一人出錯，毀了陛下祭天，你擔得起嗎？”
有些人給臉不要臉！
顧明暖不願意惹麻煩，不意味着她怕了甯德妃，是别人的出氣筒和被人随意擺布的軟柿子！
直徑走到一旁的軟榻上跪歇息，她又連喝了好幾口茶潤喉，低垂眼睑，任甯德妃怎麽說也沒個動靜。
“顧明暖！”
甯德妃被她無動于衷氣個半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我累了。”顧明暖聲音清脆溫潤和柔，“太過疲勞容易受傷，如您所言，祭天最要緊，耽擱陛下大事，您擔得起嗎？”
甯德妃啞然，離着祭天不過兩三日，一旦顧明暖受傷，去哪找替換的人？
“你别以爲隻有你能跳祭天舞！”甯德妃變了臉色，強硬道：“本宮不信這麽多名門閨秀都不如你！”
輸人不輸陣，甯德妃就算心裏明白也要讓顧明暖成衆矢之的，得罪全部同齡女孩子。
顧明暖納悶費解的回道：“甯德妃娘娘總是自說自話嗎？方才說我跳得不好，辜負聖恩，這會又說我自大到遠勝所有的閨秀。合着在您眼裏，我就是一個無德，狂傲，蒙蔽陛下的小人？”
甯德妃：“……”
“我記得國師不是這麽說的，太後娘娘也不是這麽說的，陛下一直期待我以舞祭天，皇後娘娘也對我寄托厚望，即便甯德妃娘娘口中的名門小姐同我也都和和睦睦，親若姐妹。”
顧明暖好笑望向甯德妃，“敢情隻有甯德妃娘娘‘眼光獨到’看穿我的本性，尊貴如陛下和太後，親近如姐妹的小姐都沒您看得明白。”
蕭寶兒張了張嘴，果然顧明暖依然言辭鋒利，即便對上甯德妃都不落下風。
甯德妃得寵後就沒受過這等委屈，明豔的臉龐猙獰，深深吸了好一口氣沖淡胸口的燥熱，“這就是顧氏的教養？不分尊卑的頂撞本宮？”
“在您眼中我隻是從涼州鄉下來的野丫頭。”
顧明暖緩緩的回了一句，“倘若娘娘信任南陽顧氏的教養也不至于今日來找茬了。”
什麽？
她怎敢把找茬說出來？
甯德妃慎重起來，以前隻當顧明暖是個走運的女孩子，今日幾次短暫交鋒，她發覺顧明暖不簡單，莫怪能讓蕭寶兒和靜北侯夫人頻頻受挫，顧明暖卻越過越好。
周皇後怕是看中了她，才會改變主意有心選顧明暖爲太子妃。
仿佛與世無争的七皇子最近頻頻偶遇顧明暖，看來所圖也不小。
甯德妃在後宮得寵這些年，絕非魯莽的蠢貨。
今日來找茬一是輕視了顧明暖，二也是順風順水慣了，失去剛入宮的時候的謹慎，總以爲她有楚帝護着，有楚帝鍾愛的六皇子，誰都得在她面前俯首。
此時她倘若示弱，拉攏蕭家便不成了。
蕭寶兒是甯德妃默認的兒媳人選之一，有蕭家支持，誰能同六皇子争？
甯德妃以前還會考慮楚帝，因楚帝寵愛昭賢妃，她對蕭家越發看中了，寵愛什麽未必好用。
昭賢妃是個一心愛慕楚帝，全心都指望着楚帝的蠢女人。
甯德妃要拉攏自己的勢力，比如蕭家，比如謝家。
她已經安排自己娘家的女孩子嫁入謝家了。
即便不能嫁給謝珏，也可嫁給謝珏的兄弟，或是去做謝珏的妾。
甯德妃冷笑一聲，“竟然敢同本宮頂嘴？誰給你的膽子？！顧明暖，你給本宮跪下！”
她是正一品皇妃，僅次于一國之母的周皇後，撂下臉面讓入宮的女孩子下跪，還真沒誰敢不從。
無法和解了！
顧明暖直挺挺的跪了下來，抿了抿嘴唇。
蕭寶兒道：“娘娘息怒，顧明暖并非有意頂撞您。”
這句話落實了顧明暖的罪名，就算往後楚帝清算，甯德妃也有借口搪塞。
這邊顧明暖剛跪下，甯德妃正準備好好訓斥她一通，侍奉六皇子的宮女急沖沖的跑過來，“主子，六皇子病了，嘔吐不止……”
甯德妃慌忙拽宮女離去，兒子比什麽都要緊。
顧明暖起身拍了拍幹淨的裙子，對蕭寶兒視若無睹，轉身離開。
遺愛閣，昭賢妃找了一朵酒盅大的翡翠珠花扣在胸前，緩緩勾起嘴角，“當娘得哪有不心疼兒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