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生的年輕,身姿妖娆宛若少女。
誰都想不到殷茹竟和靜北侯蕭越同齡,今年已有三十四歲了,看她潔白無瑕,嬌嫩的臉龐不過二十幾歲,眉宇間的妩媚風韻,落落大方的氣度遠勝少女的青澀稚嫩。
殷茹美得驚心動魄,美得驚人!
然在蕭陽面前,她出落得再美,言行再得體,風姿儀态再完美都沒用。
從她進了蕭家的門起,蕭陽就沒拿正眼看過她!
蕭陽坐在鋪着斑斓猛虎虎皮的寶座之上,殷茹見他的手随意打在虎皮扶手上,骨感白皙的手和斑斓虎皮意外的格外相稱,有一種極緻又矛盾的美感。
她心裏隐隐升起幾分嫉妒不平衡,蕭陽以病弱之上身卻在蕭家有極高的地位,蕭越爲蕭家嘔心瀝血,披肝瀝膽還不能完全在蕭家壓制蕭陽。
蕭陽很容易就占據蕭家崇高的地位,隻因爲他是蕭老爺子——昔日英宗的護衛統領,開創蕭家在北地基業的蕭漢老來子。
老爺子蕭漢快六十了才有了蕭陽,雖然當時他已經兒孫滿堂,長孫次孫都有十餘歲了,卻是最寶貝蕭陽。
蕭陽兩歲上老爺子戰死。
殷茹笑盈盈的開口:“烨兒,還不給你小叔祖上茶?我聽侯爺說起過您最愛用鐵觀音,也是巧了,前幾****入宮拜見,皇後娘娘賞了我一些特供鐵觀音,四叔不妨試試味道。”
“不必了。”蕭陽随意擺了一下手,“我說幾句話就走,你和烨哥兒不必忙着上茶。”
“小叔祖有何訓示?”
蕭炜躬身行禮,和蕭烨一樣低下在外高昂的頭,殷茹按照蕭家的慣例,沉默的站在一旁。
蕭家給女主人很大的權利,蕭越又很信任她的智慧,有時她會加入蕭家軍務中,但隻要蕭陽在場,就沒她插嘴的份,她隻能在背後同蕭越抱怨幾句。
殷茹感到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不敢擡頭看蕭陽,越發沉默内斂。
“我對你們兩個來帝都後的表現還是滿意的。”
蕭陽語氣慵懶,聽不出有多滿意,不過這已經足以讓蕭烨和蕭炜同時松了一口氣。
“今日我來侯府是把這張拜帖還給你們的母親!”
蕭陽擡了擡手指,在他身旁侍立的俊秀少年雙手捧着拜帖,走到殷茹面前,“主人說,靜北侯府的拜帖不能落在小人雜碎的手中。”
殷茹臉一紅,讪讪得接過發燙的拜帖,張口想要解釋,卻找不到該說什麽,喉嚨似被鉛塊堵住一般。
蕭炜蕭烨詫異目光更讓殷茹無地自容!
如今柳雷父子的名聲比茅坑裏的石頭還臭,殷茹正打算從柳澈手中取回送出拜帖,沒想到蕭陽搶先幫她善後了。
省了她麻煩,可她一點都不感激蕭陽!
這張拜帖如同無形的巴掌恨恨煽在殷茹臉上,很疼很疼,她不敢躲。
殷茹暗暗咬牙,維持着往日甜美從容的笑容,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多虧四叔幫忙,我也是被柳家父子給騙了,以爲他們是無辜的。”
爲此好不容易被她拉攏的楊淩廢了,她來帝都多日的努力經營全打了水瞟。
蕭炜說道:“小叔祖,母親因爲寶兒出氣才一時不查落入柳家的陷阱,寶兒被顧衍父女幾次侮辱,身爲蕭家人怎能不氣?”
“蕭烨,你怎麽說?”蕭陽眸光一閃,說話的蕭炜心中打了哆嗦。
“我說……娘做得也說不上錯,隻是手段稍微……達到目的自然是好,被顧明暖反制,有失顔面。”
蕭烨不符以往的吊兒郎當模樣,偏女子化的面容便是他一本正經時都有一股陰柔之色,“我姐的脾氣也該改一改了,京城不比北地,不會事事都依着她性子。”
這話從一派纨绔作風敢在街上搶顧明暖入府的人口中說出來,怎麽都有一絲的怪異。
蕭陽撫摸手掌下的虎皮,晴空的眸子浩然無波,仿佛除了倒影天空的景象,他眼裏不會有任何人或是事。
“顧衍明日歸宗,顧家光邀賓客,想來你已經收到請帖了。”
“……是有一張顧宅送來的請帖。”
殷茹露出幾許爲難。
“你不想去?!”蕭陽身體靠進虎皮裏,下垂的眼睫擋住眸子。
他整個人被光暈包圍,減弱他身上的鋒芒。
殷茹覺察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低聲無奈的解釋:“我同姜太夫人等人素有舊怨,實在不願再看她們的臉色,讓帝都的命婦議論侯爺,傷蕭家的臉面。”
“你可知爲娶你,蕭越死死得罪了謝家。”
“謝姐姐故去并非侯爺之過,是謝家人太愛胡思亂想,想以此的事威脅侯爺,侵占蕭家在長江已北的利益。”
她話語落落大方,說得有條有理,絲絲入扣,幽幽歎息一聲,“侯爺平白背了莫須有的罪名,謝家着實卑劣可恨。”
“謝家蕭家在北地之争主因并非是蕭越發妻謝氏亡故。”
殷茹聞言稍稍松了口氣,蕭陽又道:“倘若蕭家出嫁女遭遇謝氏一樣的待遇,蕭家同樣不會善罷甘休!”
“四叔……”
“你既然能讓蕭越相信你是無辜的,我就不會管你們夫妻之間的事!”
蕭陽緩緩的站起身,聲音清冷如冰玉,“在帝都無疑顧家在朝中實力最強,顧家走文臣之路同蕭家,謝家都無不可化解的矛盾,我不想見謝家和顧家聯手。”
“小叔祖,我蕭家不怕他們!”蕭炜極有氣勢的回道,“就是再加上王家,我們也不怕。”
殷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看向蕭炜的目光越發慈愛,蕭烨卻低頭想着什麽。
“我沒說蕭家怕他們。”蕭陽語氣漸漸轉冷,“拉攏顧家就是消弱謝家,這個簡單的道理你不明白?能用一份力解決的麻煩,爲何要用拼個魚死網破?就因爲以前的舊事?”
蕭炜沉默下來。
蕭陽仿佛沒看到他眼中的異樣,繼續說道:“蕭越敢明媒正娶你如門,他就不在意你是再嫁之事,南陽顧氏詩禮傳家,你如今是靜北侯夫人,他們斷不會再當面爲難你。”
殷茹百般不情願的點頭,她去别處到沒什麽,去顧家定會少不了被人議論,面子……着實下不來。
她在北地風光這些年,最容不得旁人落她的面子,便是來到帝都,也沒誰敢拿以前的事說她是非。
“小叔祖,謝顧有婚約,咱們蕭家也可娶顧家小姐。”
蕭烨俊俏的臉上帶着些許興奮,臉頰熏染上桃花的顔色,菱唇紅潤:“我看顧明暖就挺好的。”
殷茹腳下一軟,不是孫嬷嬷手疾眼快扶住她,她非被蕭烨氣個倒仰不可。
蕭陽眸光深幽,看了蕭烨片刻,“想法不錯,人選錯了!”
“……人選錯了?”
蕭烨摸着手臂上湧起的雞皮疙瘩,方才突然而來的寒意是從小叔祖身上來的?
差點把他胳膊給凍掉了!
等到蕭陽的身影完全消失,殷茹對蕭烨腦袋狠敲了一記,“除非我死了,否則在蕭家不能有南陽顧氏的女子!烨兒,你可是我生的,不說爲我報仇,爲寶兒出口惡氣,還想娶顧明暖?你是打算氣死我嗎?”
“娘,我把顧明暖娶回來,她就是您兒媳婦,您是她婆婆,兒媳婦在婆婆跟前不是得立規矩?小姑子在娘家都是貴重的,她做弟妹還敢欺負大姑姐?”
蕭烨越說越是覺得這主意着實不錯。
殷茹沒給面子的冷哼,“我看你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新媳婦進門,你還記得我是你娘,我就謝天謝地了。”
“娘……”
“炜兒,你在想什麽?”
殷茹腕了蕭烨一眼,溫和慈愛的目光落在蕭炜身上,“你比烨兒孝順,等太後壽宴定下領舞的閨秀後,我再幫你相看。”
顯然殷茹盯上跳祈福舞的閨秀了。
“寶兒也是候選之一。”蕭炜矜持的笑道:“小妹被賢妃娘娘挑中領舞的可能性最大。”
“帝都賭坊到是我姐的賠率最低,都塊一賠一了。倘若賢妃缺銀子,她随便選個閨秀領舞,豈不是爆了大冷?莊家閑家通殺。”
蕭烨語氣帶着酸溜溜的羨慕,“娘同賢妃娘娘說得上話,就沒聽到确實的消息?我姐領舞……”
蕭炜站在原地聽殷茹和蕭烨說話,目光卻隐有飄忽之色,顯然他的注意力并沒完全放在此處。
“我領舞怎麽不行?”
蕭寶兒聽說蕭陽離去後,從閨房趕過來,兇巴巴又滿是驕傲的挺直胸脯,“帝都還有誰得命比我好!我拜見皇後和賢妃時,賢妃主動說讓我領舞。”
蕭烨略有遺憾的甩手,賺不到銀子了!
殷茹嗔怪道:“一日沒定下人選,你在外可不許胡說,萬一有了變化,你會被人笑的。”
“不是賢妃主動開口,我還不見得答應呢。練舞又枯燥,又無趣,我又不是需要揚名的閨秀,就算我不跳祈福舞也有很多人上門求娶我。”
蕭寶兒傲得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
蕭炜低頭尋思蕭陽最後的話,人選錯了?是說顧明暖不合适?還是警告他少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