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遠簡單的握握手,笑道:“有朋友來瑞甯,就陪着四處轉轉……”
熊路濤就快速打量了一下緊随而來的陸偉廷,一時也摸不清對方的底細。
不等熊路濤詢問,陳明遠看向了賈奎,似笑非笑道:“熊書記也陪友人呐?”
“噢,是,正好給陳縣長介紹一下,這位是燕京來的貴客,基石建設基金會的總裁,賈奎賈總。”熊路濤也沒刻意隐瞞賈奎的身份來曆,引薦道:“我本來還想找機會介紹陳縣長和賈總認識的,不過剛才的談話裏,賈總說早前和陳縣長也有過一面之緣……”
“那一面之緣,可是讓我至今記憶猶新呐!”賈奎上前一步,伸出手,朗聲道:“陳公子,好久不見了,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和你重逢,看來咱們的緣分還不淺呢!”
陳明遠聽他把‘緣分’兩字咬得格外重,再看賈奎笑容中的陰冷,怕是早恨不得把自己除之後快了,嘴上依然客氣的寒暄道:“有緣千裏自相會嘛,之前聽聞賈總身體抱恙,還想着找機會去探望的,不過看你今天這神采奕奕的樣子,應該是康複了吧?”潛台詞就是嘲諷賈奎裝瘋賣傻避禍的醜事!
果然,賈奎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陰測測道:“承蒙記挂,已經差不多恢複了。接下來我準備來瑞甯投資興業,還得多多叨擾陳縣長了!”潛台詞就是老子和家族都已經轉危爲安了,這趟來瑞甯,就是來找你小子算舊賬的!
當初在爺爺去世以及女友出軌的雙重刺激下,他重傷了邱克新和文錦華,事後在四九城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尤其是邱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幾近成了廢人,引得邱家的老父子雷霆震怒,差點就要動員軍隊上門興師問罪了。
當時,賈老爺子剛辭世,賈家正處于風雨飄搖中,根本招架不住邱家的怒火以及外界的壓力,不得已就讓賈奎裝失心瘋,而後又通過嶽中原以及上層元老的薄面,才堪堪平息了糾紛,不過,賈奎在四九城裏卻是再沒了容身之地!
好在,随着賈明宇入駐東江省,又有寇家的拉攏扶持,賈家終于渡過了難關,賈奎也等到了重見天日的良機,來東江省投奔父親,準備以此爲根據地東山再起,而他的第一個目标,則選擇了陳明遠主政的瑞甯縣!
在瑞甯,他不止有機會在未來如火如荼的建設中分到一塊大大的蛋糕,還能尋覓機會報複陳明遠!
松開了手,賈奎随即轉向陸偉廷,笑道:“陸處長,我們的緣分也不淺嘛,前幾天我才剛拜訪了陸省長呢,正盼着機會和你認識一番。”
熊路濤猛然打了個寒噤,乖乖龍滴咚,難怪覺得這貴公子有點眼熟,原來是省長公子呐!
在場的所有幹部紛紛咂舌不已,事先誰能預想到,東江省的頭兩号衙内,竟然齊聚在了這窮鄉僻壤,這兩位可都是平日擠破腦門都接觸不到的權貴大腕!
“陸處什麽時候到的?有失遠迎,還請多多海涵啊!”
趁着賈奎和陸偉廷寒暄的時機,熊路濤屁颠颠湊了上來,發出熱情的笑聲,臉上挂着燦爛無比的笑容,朝陸偉廷伸出雙手。
陸偉廷本就對賈奎不太感冒,此刻對于區區一個小縣官,自然懶得放在眼裏,嘴裏嗯嗯哼哼了幾聲,就不情不願地丢出了一隻手。
熊路濤對陸偉廷的冷臉渾不在意,抓住對方的手,很是大力地甩動了一番,聲調都提高了八度,道:“哈哈,陸處啊,歡迎你到我們瑞甯縣來,你可是我們請都請不到的貴客,今天無論如何,都請給我一個做東的機會!”
“好說,好說,熊書記太客氣了嘛!”陸偉廷哼哈應付着,講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客套話。
熊路濤卻有些激動難抑,早得知陳明遠和陸省長關系匪淺,沒想到如今還把省長公子都引到瑞甯來投資了,這可是給了自己一個接近陸偉廷的好機會啊!
“陸處這趟來得好,正巧我們縣裏下月初有個重大項目的招标儀式,就請你過去給做個見證吧!”熊路濤主動發出邀請,陸偉廷今天因何而來,他心裏很清楚。
陸偉廷對他的意圖清楚歸清楚,隻是表面還要故作糊塗,“這不太好吧,會不會太唐突了?”
“不會,不會!”熊路濤連連擺手,道:“這其實也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考察我縣投資環境的好機會嘛!”
陸偉廷這才點了頭,道:“熊書記說得在理啊,那我是得去見識一番!”又對賈奎道:“賈公子,你跟我來瑞甯的目的,大約都是一樣的吧?那不妨結個伴吧。”
“好說好說,有發财的門路,可一定要記得照顧小弟。”賈奎皮笑肉不笑,睨着陳明遠道:“當然,還少不了得仰仗陳縣長的關照啊。”
“隻要是爲瑞甯經濟發展作出貢獻的人,我和瑞甯幹部以及老百姓都是十二分的歡迎!”陳明遠和顔悅色道:“賈總有事先忙,等回頭大家都空閑了,約個時間再好好暢聊。”
“樂意之至。”賈奎磨了磨牙齒,眼中寒芒乍現。
熊路濤把其中的硝煙味看在眼裏,心中不免打鼓,他一早就從梁啓茹那得知陳明遠和賈奎有過節,從目前的迹象來看,這梁子結得還不淺,接下來,少不了又得掀起一場刀光劍影啊。
不過,他暫時還懶得爲此煩惱,眼前的當務之急,還得努力和賈奎打好交道,給自己的仕途進步鋪路,現在連省長公子都來瑞甯投資了,這機會簡直是千載難逢!
望着陳明遠坐車離去的背影,賈奎的臉色愈發的猙獰。
很快的,上到溫海市、下到瑞甯縣的所有常委都被賈奎宴請,其中,即便是手握實權的副市長、幾位重量級行政部門的一把手,這些人對于賈奎的招待無一例外的感到受寵若驚,少數幾個知道賈奎真正身份的幹部更是興奮溢于言表。
基石建設基金和賈總的名号很快在溫海夠分量的幹部中響徹起來,當然,這些幹部大多隻知道賈總是身家不菲的燕京商賈、背後勢力顯赫。對他真實的身份,隻有市委幾名重量級常委心知肚明,瑞甯這裏也僅包括了陳明遠和熊路濤。
朱振濤等人同樣接到了宴請,當晚朱振濤就給陳明遠來了電話,很直白的問:“縣長,你對他是什麽态度?”
陳明遠隻是敷衍道:“還能什麽态度,隻要是真心實意想給瑞甯做貢獻的合法商人,我們都敞開大門歡迎。”
朱振濤泛起嘀咕,聽縣長的意思,這小子要不作貢獻或幹了非法的勾當,就拿下他?
陳明遠莞爾失笑,心道賈大衙内倒是長進了不少,明白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了,衆所周知,在任何地方發展,方方面面的關系都要走到,真正和當地行政系統的執行者打好關系,很多事情才能事半功倍,不可能事事都擡出他的老子擺譜。
先由着他跳竄吧,哪怕有梁啓茹、熊路濤給他撐場子,但在瑞甯,自己才是最具話語權的那位,他要隻是悶聲發大财,自己尚且姑息着,一旦有什麽不軌企圖,甭管他老子是省委副書記還是正書記,自己鐵定能讓他再進一次瘋人院!
這邊,陳明遠又叮囑了些朱振濤下周土地交易競價會的事宜,剛放下電話機,手機就嗡嗡作響了。
“是明遠同志吧?”
聽到這沉穩深沉的男音,陳明遠心念一動,道:“是我,哪位?”
“我是戚榮英!”那頭立刻回複道:“方便說話吧?”
“戚将軍,你好!”陳明遠忙打起精神,試探道:“是瞿老有吩咐?”
“瞿老倒是沒什麽交代。”戚榮英淡淡道:“就是蕭老的事情,我得跟你做一些溝通!”
陳明遠頓時會意,戚榮英雖然是瞿老的貼身侍衛,但同樣也是中央警衛團的副團長,肩負着許多國家元老的安保工作,
“蕭老要去溫海的事,想必沐主任已經提前和你通過氣了。”戚榮英提醒道:“你也知道,老領導出門,可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戚将軍說的是!”陳明遠點頭,一般的老領導也就罷了,想出門沒有人攔住,但卸任之前位高權重的老領導,因爲影響大,出趟門就不容易了,怎麽走、帶誰走、如何接待、怎麽安排、什麽行程,都得一項項落實到細節,核實無誤之後,才能啓程動身。
“這件事,我已經通知東江省委辦公廳了,現在就是打個電話告訴你一聲,免得耽誤了你的正常工作安排!”戚榮英說道:“尤其要注意,這件事局限少數人知道,絕不能驚擾了地方。”
陳明遠鄭重道:“戚将軍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戚榮英沒有半句廢話,道:“那就先這樣,再有什麽情況的話,我及時聯系你。”
“好的,好的。”陳明遠笑着,“也請戚将軍代我向瞿老轉達問候之意!”
挂了電話,陳明遠搖了搖頭,看來是瞿老對蕭老雲遊四海的舉動頗有微詞啊,才讓戚榮英提醒自己,切勿生出事端給蕭老上綱上線的機會。